柳笙一直是可愛的,是值得被愛的,那些都是難能可貴的優點。
反而是他,被突然天降的親生母親和外界的事渲染得不乾淨了,他只會做比較,所以他失去了一個很可愛的弟弟。
*
兩人到了樓上,柳笙還嗚嗚咽咽的。
他把腦袋悶在蔣昱懷裡,很輕很輕地說:“其實我只是想不通,即使我們不是一個母親,我們的關系也沒有必要變質的,因為我不會想搶走任何人應得的財產。”
大概是怕蔣昱不相信,也怕以前自已驕縱的模樣不值得被相信。
柳笙又抬起頭紅著眼眶補充著:“我說的是真的....”
蔣昱用鑰匙開門,把人帶進去,才用手強硬地抬起柳笙的腦袋,去吻柳笙的唇。
他吻了一會,看著柳笙的臉色慢慢變得潮紅,於是把人又抱到沙發上坐著。
“笙笙,不要在意別人的想法,腦子長在他們身上,我們不能左右任何人,只能管好自已。”
“哦....”,柳笙沒太聽懂這番話和現在的話題有什麽關聯。
但他被親得暈暈乎乎的,像個小笨蛋一樣重複著蔣昱的話:“我們管好我們自已...你要管好我....”
當天晚上,柳笙做了一個恍若真實的夢。
夢裡沒有人管他,他一直被留在那家又小又破舊的私人醫院裡面。
晚上只有他一個人住在那,他什麽都看不見,蹲在牆角裡,經常聽到一些詭異的風聲,讓他惶恐不安,精神失常,風聲鶴唳。
很快,他便瘦得脫相,穿著一身不乾淨的藍白條紋病號服。
他變得偏執,變得絕望,終於經受不住混亂的思緒,渾渾噩噩地從那家私人醫院跑了出來,倒在大片血泊中。
柳笙慌了,掙扎著想醒過來,夢魘卻如同千斤重的巨石,壓得他喘不過氣。
夢境難平,萬事失意。
他不安了很久,身體騰到萬米高空又猛地下墜,他無法著陸。
醒來的時候,柳笙漂亮的臉上布滿因情緒激動失措而不由自主流下的眼淚。
他的聲音有點啞,叫了一聲蔣昱。
彼時正值凌晨三點多。
蔣昱正在熟睡,呼吸均勻綿長,深邃的面部輪廓掩在黑暗中。
柳笙很輕地用手擦掉臉上的淚,盡量不發出聲音地翻動身體,靜靜望著窗戶發呆。
在夢裡,他被車撞的地點就離這裡不遠,或許站在這棟樓的天台就能看到那條街。
不知道他死了以後有沒有人替他收屍。
也不知道他死後會去哪裡。
如果變成星星,有人會去找他變成的那顆星星嗎。
房間太冷了。
即使開著新安裝好的空調也太冷了,柳笙臉色蒼白地想。
他受不了,心臟疼得快要窒息了,他小幅度轉身鑽回蔣昱懷裡。
蔣昱在睡夢中很自然地抱緊他,用潛意識輕輕拍著他的背。
拍了良久。
柳笙又慢慢彎著眼睛笑了。
至少在現實裡,他篤定會有人去找那顆星星的。
*
寒假期間蔣昱照常出去掙錢。
他在大學期間拿滿了獎學金,各項成績優異,績點又高,在秋招的時候就簽了一家大公司,一放假就去實習了20天。
等實習結束,他又去做家教,說是實習期的工資太低了,不夠養家。
天氣很冷,柳笙心疼得要命,他提議了很多次叫蔣昱不要去了,他們可以一起出去玩一玩,度過學生時代最後一個假期,畢竟他還有很多存款,光那些存款都足夠他們用大半輩子。
但所有提議均被蔣昱否定,提到錢蔣昱就會沉默,不會對他生氣,卻也完全不接受用他的錢。
柳笙又難過又不知道怎麽勸,只能在某天晚上被折騰得渾身酸軟的時候,故意借機發作。
他嘟囔著說:“你怎麽會有這麽強的大男子主義呢,這樣可不行,這樣會很累的。”
蔣昱把空調開到最適宜的溫度,用手貼著柳笙的小臉,“養自已老婆,不是應該的麽?”
“自已老婆....”,柳笙第一次聽這種話,猛地瞪大眼睛眨巴著。
看上去還是像個漂亮笨蛋。
蔣昱笑著搖搖頭,起身去客廳給柳笙倒溫水。
過了半晌,柳笙才又急切地嚷嚷:“可是兩個人在一起是為了讓兩個人的生活越來越好,之前我失憶了什麽都沒有需要你養著我,現在我有錢了你還養我,那我多像累贅啊,萬一等你累了,不喜歡我了怎麽辦啊?”
蔣昱把盛滿水的杯子放在床頭,輕輕點了點下頜,似乎頗為讚同。
“是累贅,不過老公不嫌棄,在床上多還幾次,不給你算利息。”
“我在跟你說正事呢”,柳笙一臉羞憤,用被子捂住腦袋悶聲控訴:“滿腦子黃色的壞人!”
當天的抗議和建議還是以失敗告終。
於是自從那天以後,柳笙開始在筆記本電腦上看工作信息,也每天在家裡折騰著做飯,籌謀著怎麽能讓蔣昱的工作和生活再輕松點。
過年前一周的時候,柳笙正在家裡睡懶覺,門突然開了。
蔣昱穿著件純黑色的衝鋒衣,帶著滿身風雪站在他面前,對他說:“今天休息,帶你出去玩。”
柳笙驚訝地瞪大眼睛,騰地一下從床上爬起來,又冷得嘟嘟囔囔委屈道:“你怎麽不早點說,我沒有準備,我還沒刷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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