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修真界才能有這種痊愈速度。
楚驚瀾再上了點藥,穿好衣裳,蕭墨在他對面的石床坐下:“待會兒就要開始修煉了,驚雷說過程很疼,如果吃止疼藥的話……”
“麻痹感官,就沒法好好修煉了。”楚驚瀾說。
蕭墨輕歎:“也是。”
對楚驚瀾來說,疼不疼不是重點,重點是比驚雷擁有更好條件的修士都沒有成功,除了地利人和,明顯還需要天時運氣。
楚驚瀾看了看自己掌心:“至今只有驚雷一人成功了。”
蕭墨自然接話:“很快就能再加上你。”
他簡直比楚驚瀾自己更有自信。
楚驚瀾眸光和緩,輕輕攥指成拳,低聲但堅毅道:“嗯。”
不一會兒,傷口徹底好了,楚驚瀾穩妥起見再溫養了片刻,而後盤膝打坐,開始修行。
只剩下最後一點丹田碎片,但它並不會受到溫柔對待,楚驚瀾得用瀕臨破碎的龐大靈力去努力撐開它,讓它既能膨脹,又不至於毀滅,非常考驗對靈力的控制水平,是個大膽又精細的活。
蕭墨從他打坐開始,就凝神注視著楚驚瀾,手中笛子不由握緊,是他自己也沒發覺的緊張。
楚驚瀾閉眼後,不出幾息,他渾身一繃,眉目間鎖出溝壑,面上的血色飛快褪去,唇線都開始泛白。
蕭墨登時大氣也不敢出,一瞬不瞬盯著他。
眉心的幽夜曇被逐漸加深的溝壑扭曲,楚驚瀾面頰肌肉咬得死緊,額上開始出現薄汗,肌肉的痙攣也愈發明顯,哪怕他再能忍,身體的反應最誠實,他整個人肯定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周圍靈力的導入開始變得混亂,蕭墨立刻出手,梳理他身邊靈力的流動,讓暴躁的靈流變回有條不紊的模樣。
蕭墨的手指很輕巧,楚驚瀾的眉心卻沒能松開。
他的確在忍受很大的疼痛。
難怪驚雷說每日都痛不欲生,萬事開頭最難,可憐的丹田碎片驟然被灌注濃厚靈力,楚驚瀾仿佛聽到了它的慘叫和抗拒,但他冷酷無情,狠著心繼續。
人總是在與自己作鬥爭,他絕不能永遠是個廢人。
蕭墨白皙的手指上點了靈光,他聚精會神控制著靈力流,距修行開始後不過一盞茶,楚驚瀾猛地睜開眼,一口血噴了出來。
血濺在了蕭墨衣擺上,把精繡的花紋染得通紅。
“楚驚瀾!”
蕭墨立馬抬手要去扶他,但楚驚瀾自己拿手臂撐住了,對他搖了搖頭,楚驚瀾此時說不出話,張嘴低頭,又嘔出兩口血來。
鮮血從嘴中溢出,楚驚瀾撐著手臂,余光卻看見蕭墨被自己染紅的衣擺,他張張嘴,啞著嗓子道:“……髒了。”
“什麽?”
蕭墨聽到他的低語,順著楚驚瀾的視線看去,看到自己衣擺:“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意這個!”
蕭墨立刻拿出兩瓶靈藥:“順氣的和補血的,要哪種?”
楚驚瀾咳了兩聲,將兩種都拿了過來。
蕭墨捏了個清潔術小球,先把楚驚瀾的汗與血清理了,小球才滴溜溜轉過他的衣擺,將血漬拂去。
楚驚瀾吃過兩種藥,緩了緩,就又接著開始修行。
閉關第一天,楚驚瀾不知道吐了多少血,流了多少汗,最後以生生把自己疼到昏死過去而告終。
蕭墨扶著他躺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指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居然在發顫。
……好多血啊。
原著後來只寫他風光無限,從不知他掙扎時的血與汗。
靈體沒有心臟,但是沒有心的魔也會難過。
蕭墨輕輕吸了口氣。
不能在楚驚瀾面前表現得太難受,因為他才是最不容易的人,若是自己也手腳發顫慌亂起來,那不是擾亂他心境嗎?
因此第二日楚驚瀾睜眼時,蕭墨面色如常。
早服用過辟谷丹,不用吃東西,醒來後楚驚瀾就馬不停蹄,立刻又要打坐,只是開始前,靜靜看過蕭墨一眼。
蕭墨看懂他這平靜眼神中的情緒,愣了愣,隨後掐著手心對他笑了笑:“我知道不是休息的時候,不會攔你,你開始吧。”
丹田的錘煉一旦開始,就不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只能不斷逼近邊緣跨越苦痛,才有可能重獲新生,從不是一個舒舒坦坦的過程。
聽到蕭墨說完,楚驚瀾才閉上眼,再度開始。
第二天,他依然疼暈了過去,蕭墨按上他的脈搏,發現丹田碎片幾無變化,不好不壞。
第三天與第四天,沒什麽差別,但第五天的時候,楚驚瀾頭一回沒能完全入定就被迫驚醒,退出打坐狀態,這次沒有吐血,但他大汗淋漓,呼吸非常紊亂。
蕭墨用靈力疏導他的經脈,有些緊張地問:“怎麽了?”
楚驚瀾低垂的目光掃過蕭墨的衣擺,不由閉了閉眼。
他是很能忍受疼痛,但楚驚瀾從不認為一個人的心志必須要用痛來錘打,痛楚只會讓人精神不穩,接連五天的劇痛和毫無進展的丹田,一遍遍在凌遲他的精神。
蕭墨的衣擺被他的血一遍遍汙染,可他卻連個最簡單的清潔術也做不到。
楚驚瀾不語,雙拳緊握,指甲狠狠扎進了掌心之中。
他恨自己的弱小和無能為力。
蕭墨也不再作聲,而是一根根掰開了楚驚瀾染血的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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