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其余所有人都是一個,他們是今生的靈魂,活在當下,只有你是特別的】
蕭墨摩挲著笛子的手停住。
楚驚瀾、昔鐵月鳴還有君不書,都是書中人,都在今生,可他和楚驚瀾分明已經見過一回,自己丟了條命,但楚驚瀾的靈魂還是新的……
楚驚瀾並沒有轉世或者跟他一樣,難麽別的可能,難道是時光倒轉?或者乾脆更大膽點,世界重啟?
能辦到此事,絕非人力可為。
系統對自己這麽了解,他上回應該也是帶著系統一起穿書,既然心魔不該是他身份,那麽,原本的他來到這個世界的理由……蕭墨抬頭看了看,地底太深,向上看去什麽也看不到,高高的遠處,只有一片漆黑。
蕭墨感到有涼意從腳底蔓延上來。
他不會,招惹過什麽龐然大物吧?
蕭墨沉在自己的思緒中剛想著,頭頂的黑暗在他眼中開始微微顫抖起來,蕭墨險些以為自己眼花,卻猛地一頓:不對!
他立刻回眸,卻見墨綠濃稠的氣息在腐毒蛛身邊瘋狂旋轉起來,宛如深邃的漩渦,刮起的罡風無形且可怖,楚驚瀾立刻閃身避開了一道看不見的風,只見那風打在他身後的牆上,竟然直接將牆腐蝕出一個大坑。
明明沒有毒液,竟然連空氣也染上了毒!
福靈蝶扇著翅膀猛地起身:“不妙,它要晉階!快,不能讓它成功晉升八階!”
月鳴被掀飛,在空中打了個滾落地,好不容易站穩,他咬咬牙,誰都知道決不能讓腐毒蛛晉階,但說得輕巧,接近八階妖獸的威壓,簡直壓得他們快喘不過氣,行動都變得遲緩不少。
傀儡頃刻間撤回昔鐵和蕭墨身邊,福靈蝶也撐著加入戰局,快,一定要快!
楚驚瀾沒有半點猶豫,將速度提到極致,裹挾著驚人的劍意襲去。
看上去他簡直沒有受到腐毒蛛可怖的氣息影響,但細看他脖頸與手背的青筋就能看出端倪,腐毒蛛身上留著不少傷口,最嚴重的都是楚驚瀾造成的,對楚驚瀾恨意滔天,見他衝上來,成倍的威壓與毒霧盡全朝楚驚瀾一人撲來。
“人類,死!”
楚驚瀾聚氣化劍,悍然與墨綠的濁氣相撞,他一馬當先撕開缺口,厲聲道:“月鳴,落月一式!”
這是月主劍譜中的劍法,楚驚瀾將劍譜交給映月宗後,月鳴也有修煉資格,但這招月鳴一直用得不怎麽好,不過關鍵時刻,尤其是看到楚驚瀾悍而無畏的姿態,月鳴咬牙,揮出了有史以來最漂亮的一招,反手一劍送出。
冰雪映夜,落月照天,楚驚瀾竟將他人劍勢也化為己用,驚鴻照影,這一招下去,不僅撞破毒霧,還利索斬下了腐毒蛛兩條長腿。
腐毒蛛痛苦哀鳴,晉階前的濃厚氣息開始變得混亂,巨大的蛛網當頭砸下,一陣音波從楚驚瀾身後躍過,撞得蛛網停滯,楚驚瀾趁機毫不猶豫,砍碎了試圖禁錮他的網。
是蕭墨的笛聲。
蕭墨橫笛在前,他雖然不能殺生,但擋擋蛛網毒液是沒問題的。
但是,楚驚瀾手臂上的法衣在剛在的交手中仍被腐蝕掉了一大片,露出了底下同樣被毒液腐蝕的血肉來。
白皙健康的皮肉變了色,腐爛變綠。
觸目驚心。
楚驚瀾事先已經服過祛毒丹,他竟眼也不眨,抬劍便將手臂上的腐肉削下,殷紅的鮮血瞬間湧出,他點了穴位,以靈力暫覆傷口,不讓血繼續流失。
他對自己向來狠得下心,半點不用猶豫,做這些事的時候,眼都沒眨,更別提有什麽特別的表情。
蕭墨卻看得心驚肉跳,下意識往前一步,楚驚瀾卻在這時候抬眼,眸中凜冽的劍意半點沒有朝向蕭墨,他只是看著蕭墨,輕輕地搖了搖頭。
蕭墨驟然捏緊了手中的笛子。
他覺得胸腔很難受,格外難受,那塊沒有心臟的地方,幻月心也填補不了血肉的空缺,可他實實在在擁有人類的情緒,知道自己在為誰難過。
笛子在手中甚至發出了聲響,蕭墨驚得回神,略微松了松手——他可不能把笛子弄碎了。
同時,蕭墨的腦中再度浮現出一個畫面。
他和楚驚瀾在一塊巨石邊,周圍有茂密的草木遮擋,算得上一處隱蔽之地,楚驚瀾和他的衣衫上都沾著血,兩人沒什麽傷口,血應是別人的,但神情都疲憊至極。
看楚驚瀾模樣,至少也是二十多歲往後的樣子,完全褪去青澀,隻余下俊美的輪廓。
記憶中,自己盯著楚驚瀾看了會兒,抬手,用清潔術把他身上的血漬消去,然後開口道:“楚驚瀾,你走吧。”
聲音低啞疲憊,蕭墨自己都聽得皺了皺眉。
楚驚瀾正閉眼調息,聞言睜眼看向他。
“蘇白沫和天道現在最想殺的是我。”蕭墨卻移開目光,不去看楚驚瀾的眼睛,“我一個人或許還好應付些,我還有很多厲害的手段,等我做完該做的事,再來找你。”
“蕭墨。”楚驚瀾說,“三歲小孩也不會信的。”
蕭墨閉了閉眼,嗓音喑啞哽塞:“對不起。”
“別道歉。”
“母親走後,我不過為復仇而活,仇恨已了,若你不在,我大約只是了無生趣,冷冷清清過一日算一日,從你身上,我學到很多。”
蕭墨艱澀地笑笑:“我也是,從孤兒院裡出來,沒了收留我的奶奶後,看似努力著往前,其實也空蕩蕩的很迷茫,不過自己悄悄安慰自己罷了,你是我第一個朋友……我們算摯友了吧,楚驚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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