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山峰內後,神識的探查就簡單些了,也避免迷路,然而就多走這麽幾步,蕭墨的神識就發現了一條往地下的路。
他腳步頓時一停,神識也頓在道路盡頭的鐵門前。
這門看著怎麽……像是牢房?
蕭墨抿了抿唇,往那條路上走去。
不過他此刻也覺得問題不大,一個大宗門,修個牢房備著,合情合理,他只是一時好奇,看看熱鬧。
地牢的門倒是沒鎖,但一推開,裡面的血腥臭氣頃刻間撲面而來,刮得蕭墨睜大了眼。
地牢深處,有人被鎖鏈穿透鎖骨,四肢禁錮,牢牢鎖在原地,聽到門口的動靜,鎖鏈微微響動,跪在地上的那人抬起頭來,像是剛醒,眸子不太聚焦,艱難辨認著人形。
分明還沒辨認清是誰,嘲諷的話已經先一步沙啞響起:“怎麽,又想起我了?還想如何……”
蕭墨認出他的面孔,驚疑不定:“焚修!?”
他竟真的還活著!
蕭墨站在地牢門口,微醺和熱意瞬間散了:焚修為何會在這裡?
第102章
山風很涼, 但卻是溫柔的,地牢裡寒氣深重, 帶著腐朽的氣息,無情刺骨。
借著月光,焚修終於辨認出來人:“不是楚驚瀾,不是魔族……你是誰?”
蕭墨閉唇不言,隻審視地打量焚修:鎖鏈頗多,禁錮很牢,而且焚修的修為已廢, 再掀不起什麽風浪。
雖不知焚修的修為是什麽時候被廢的,但普通人若是廢了修為,壽數就只能是凡壽, 可天魔不同,他們本身就能或幾百上千年, 沒了修為也能靠血脈之力活著。
焚修身上衣物早已陳舊破爛,能看出底下一些早已結痂潰爛的傷口, 觀形式,應像劍傷。
焚修沒等到蕭墨的回答,視線一落,看到了他腰間的笛子,昏昏沉沉的腦子一晃, 鎖鏈嘩嘩響,他眸中閃過奇異的色彩:“那把笛子,你是楚驚瀾新歡?”
“呵呵, 哈哈哈哈!”焚修沙啞的大笑突兀響起, 他這個看著頹敗與死氣濃重的人, 竟還有力氣笑出聲, 雖笑得並不好聽,但卻重重在地牢中回蕩,當真如鬼魂從死地中迸發的癲狂之聲,“我還以為他當真能給道侶守一輩子,哈哈,不過如此!”
蕭墨和他是敵非友,審視完後,冷冷看著這人發瘋,並不言語。
大笑的動靜扯動了透骨的鎖鏈,他笑聲裡夾雜著嗬氣的痛音,半晌,才跟沒力氣似的垮下去,耷眉喪眼,有氣無力懶洋洋問:“小子,外面過去多久了?”
他的嗓音始終帶著嘶啞,大約是因為太久沒開口說過話。
楚驚瀾百年前突破至歸墟,也是那時候生擒了焚修,蕭墨終於開口跟他答了句話:“百年。”
“百年,啊,從前不過一瞬,如今……”焚修掀了掀眼皮,“小美人,知道你腰間的笛子是楚驚瀾從前道侶的嗎?”
蕭墨冷冷:“知道。”
焚修以為這笛子楚驚瀾不可能給愛侶以外的人,自然認為蕭墨是新歡,他又說:“你知道那是個什麽樣的人嗎,我看你周身氣度,與他竟有幾分相似,楚驚瀾莫不是在你身上找他的影子,根本沒正眼看過你這個人!”
都栓在這兒百年了,居然來挑撥離間……不過可見焚修腦子還沒壞,挑唆他與楚驚瀾的關系,後面是不是就該想辦法拉攏自己,把他放出去?
可惜他並不知道面前人就是故人,自己做自己替身?不存在的。
蕭墨也笑了:“不可能。”
焚修見他毫不動怒,自信滿滿,嘶聲道:“你怎麽敢肯定?”
廢話,理由可太多了,不過蕭墨也不介意從焚修這兒了解些事,於是撿了一個:“楚驚瀾曾經的道侶只是他擋箭牌,並無愛慕之情。”
焚修聞言,也笑出了聲:“他這麽跟你說的?哈哈哈,楚驚瀾為了哄新歡,還真是什麽謊話都編的出來!”
蕭墨曾沒有挑破關系,楚驚瀾就隻拿他當朋友,但看焚修笑聲中帶著的自信,明顯還有下文,蕭墨心頭不由一跳:“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意思是你被他哄得團團轉!”焚修咽了咽乾涸的嗓子,讓自己的話繼續下去,“楚驚瀾同意把我拘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管明面上理由多冠冕堂皇,他分明是為了自己私心,為了向我找一個問題的答案。”
“那就是——”
【怎麽到這兒來了?】
風從蕭墨背後送來一道嗓音,焚修悶哼一聲,話被風壓打斷,蕭墨悚然轉身,卻見本該在修行的楚驚瀾,竟悄無聲息來到了自己身後。
……修為過高的人鬼魅般出現在身後,哪怕是熟人,這一刻也是真的嚇人。
察覺不到腳步聲,神識也探查不到氣息,就這麽突然現身,蕭墨也被一嚇,直到看清楚驚瀾的身影,一顆蹦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落了回去。
蕭墨舒了口氣:“……不是在修行嗎?”
“修行結束,發現你不在房中,就來了。”
楚驚瀾目光淡淡往地牢裡一瞥,焚修陰狠瞪視他,張嘴想說話,卻吐出一口血來,於是焚修愣了愣,又笑了。
他被方才的氣勁所傷,暫時發不出聲,於是無聲動了動唇,以口型道:人、不、如、故。
楚驚瀾將蕭墨往外帶了帶,冷冷抬手,地牢的門應聲闔上,將焚修怨毒的視線逼成一道窄縫,隨即被重重關在了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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