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從小到大很少有這樣被人當眾訓斥的經歷,自尊心和自信心都被打擊得厲害。
練舞的時候賀凌一直關注著他,發現這人完全沒有什麽基礎可言,但舞感卻意外地很強,所以剛開始竟然也能勉強混在隊伍裡濫竽充數,渾水摸魚。
不過當楊老師示范完畢,開始認真檢查教學成果的時候,這隻六耳獼猴便立刻漏餡現了原形。
老師越是疾聲厲色,這人就越是手忙腳亂,結果學了半天,竟是連剛開始的表現都比不上了。
眼見他即將變成一顆崩潰的火龍果,賀凌想起自己那份收費不菲的教學合同,主動對楊老師道:“老師,這位同學的基礎不太好,課後我帶他練練基本功,您先教別人吧。”
楊老師當然看得出林與川幾乎沒有半點基礎,可在場的都是出道組成員,為了爭奪出道名額正在爭分奪秒地學習訓練,她也不可能為林與川一個人停下進度,去教他基本功。
現在有人願意攬過這個擔子,她也樂得輕松,便放過林與川去糾正下一個練習生的動作了。
這下不僅林與川逃過一劫,別人也都松了口氣。
大家都明白嚴師出高徒,可第一節 課就撞上老師發飆,誰都難免心裡惴惴的。
再說,他們心裡也難免生出些想法——他們都是經過激烈的競爭才進到出道組的,近千人隻選進來這十幾個,按理說就算沒有特別突出的才藝,應該也不會有致命的短板,這林與川又是怎麽回事?
有那麽幾個消息靈通,心思也活絡的,就開始小聲嘀咕起自己在海選那天聽說過的小道消息,還不時意有所指地往林與川身上瞟。
這些故作隱蔽實則有意的小動作,就連正常人都難免察覺,更何況直覺敏感的林與川?
他既是臊得慌,又是躁得慌,想乾脆離開這個鬼地方,又怕楊老師覺得自己是衝著她甩臉子,只能咬牙切齒地乾熬著。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他徑直就悶頭衝了出去。
他想去找宋霖,說他不出道了,說他不在這丟人現眼了,省得拖累別人還委屈自己。
結果剛出了門,他就被人堵住了。
“幹什麽?”林與川瞪眼看著賀凌,看著還是盛氣凌人的模樣,但賀凌看得出來,他現在完全是強撐著自己的驕傲,完全沒了第一次見面那天那副欠揍的囂張。
775欣慰於宿主居然學會了主動製造獨處機會,握拳加油道:【安慰他!抱緊他!撲倒他!】
然而賀凌從來不聽它的話,這次當然也一樣。
他毫不留情道:“你舞跳得很爛。”
林與川瞬間握緊了拳頭,這人想打架?
“但還可以搶救一下。”
林與川握緊的拳頭又松開了:“……什麽意思?”
“我剛剛跟楊老師說帶你練基本功,你練還是不練?除了基本功,別的我也能教你。這幾個月,如果你能認真按我教你的去下功夫,專業舞者肯定比不上,但達到男團舞蹈及格線應該沒問題。”
林與川:“……你為什麽要教我?”
剛剛賀凌跟楊老師說這個,他以為就是給他一個台階下,讓老師別繼續罵他,耽誤別人上課了。
他當時覺得這人好像也不壞,不對,這人好像確實沒乾過什麽壞事,就是給他的感覺像戴著面具一樣不太真實,而且那天一直跟別人講話,卻對他愛答不理罷了。
但他確實沒想到,賀凌是真的打算教他學跳舞。
775大聲支招:【說你想跟他一起出道!】
賀凌頓了頓,誠實道:“我跟公司簽了合同,算是出道組的兼職助教,這是我分內的工作。”
要是不讓他乾點什麽,這錢拿著也燙手。
775恨鐵不成鋼:【怎麽可以這樣回答,宿主會以為你是一個多麽愛錢的男人!】
賀凌:“我本來就是一個特別愛錢的男人。”
775:【……】
林與川看著他滿臉理直氣壯的“為金錢折腰”,居然覺得眼前的這人比之前可信多了。
“他們都說學舞蹈要趁早,年紀越大身體越硬,我還……來得及嗎?”
林與川的聲音越來越低,看來今天是真的被打擊得不輕,已然成了一顆癟掉的火龍果。
但這樣的學員賀凌以前見多了,很多人剛剛接觸一個全新的領域時,心態都是在過度自卑和過度自信之間反覆橫跳,對自己也沒有什麽清晰的認知。
所以賀凌也沒因為他這副模樣就軟下心腸,隻實話實說,免得他飄:“什麽時候開始都不晚,但人家那種從小就下苦功夫的,你也別想著幾個月速成就能追上。”
林與川站在原地琢磨起來,賀凌也不急,就站在他對面乾等著。
不知過了多久,林與川才下定了決心:“行,我練。”
他知道學舞蹈都得吃苦頭。
可當這苦頭真的降落在他身上時,他做的所有心理準備都頃刻間化為了烏有,難以自製地發出了尖銳的爆鳴:“啊啊啊啊啊——!停停停!”
775抖了抖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心有余悸地看著眼前這恐怖的一幕:【這、這麽可怕嗎?】
偏偏它的宿主不僅對位面主角這疼痛難忍的尖叫無動於衷,連一句安慰的軟話都欠奉,還冷酷無情地加大了力道:“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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