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直到日上三竿,賀蘭修才從房裡推門出來。
盡職盡責守在門口的祁飛羽立刻迎了上來:“主子,可是昨夜沒睡好?”
賀蘭修平日裡再勤奮不過,早起練武是每天雷打不動的日程。
今天一直沒等到他起床,祁飛羽還擔憂地進去看了好幾回,看見他好好地睡在床上才松了口氣。
不過,祁飛羽大概知道主子起晚的原因。
昨晚他在門外守夜,突然聽見賀蘭修呼喊,連忙闖進去保護主子,卻見他莫名其妙地舉著劍對著虛空揮來揮去,見他進來,還問他有沒有瞧見什麽。
飛羽以為進了刺客,仔細探查了一番,一無所獲,主子這才擺了擺手,讓他出去。
大概是夢裡魘著了吧。
聽他這麽一問,賀蘭修的表情都有點發木:“……”
昨天夜裡,他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稀奇古怪的東西,不僅會發光,居然還會亂飛,最可怕的是,它甚至會口吐人言。
驚得他當場就拔劍而起,一通猛刺,這東西卻毫發無傷。
這也就罷了,它還問自己是不是想當皇帝,說它可以助自己一臂之力。
賀蘭修隻當這是什麽術士的戲法,定然是有心人派來試探或陷害他的。
然而好一通折騰之後,甚至把門外的祁飛羽都驚動了,他也沒尋到這東西的破綻。
直到天色大亮,他終於放棄了掙扎,這才堪堪睡下,然而夢裡也是一陣兵荒馬亂,根本睡不清淨。
出了房門,775趴在他的頭上,得意道:【現在你相信了吧?賀蘭府裡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沒一個能看得見我。只有你,天選之子,天命之人,才能看得見我,還能跟我講話。這是多大的榮幸,你可要好好珍惜。】
賀蘭修面無表情:“我真的不想當皇帝,你去找別人吧。”
【騙我可以,可別把你自己也騙了。全天下就屬你最想當皇帝,我不找你還能找誰?】
【只要你聽我指揮,就肯定能當上皇帝!】
至於能當一天還是一個時辰,它可就沒法保證了。
賀蘭修眯了眯眼:“你要指揮我做什麽?”
775見他松了口,立馬給出指導性意見:【你都已經跟小皇帝搞上了,近水樓台的,怎麽就跟他鬧上別扭了呢?快去把他哄回來,只要能把他哄得神魂顛倒……將來,他的不就是你的了嗎?】
賀蘭修隻覺得它天真:“至親至疏夫妻,何況是帝王家?歷代哪個皇帝,肯將皇權平分給皇后?同正兒八經的發妻皇后共享江山,尚且難以做到,更遑論男寵幸臣之流。”
775一想也是,於是又換了個方向忽悠:【他要是不肯把皇位讓給你,那你用美人計獲得他的信任,讓你當個攝政王什麽的,不也更方便你篡位嘛。】
賀蘭修更覺得這東西愚蠢了:“皇帝自登基起便受太后和外戚壓製,吃盡了旁人攝政奪權的苦頭,若是一朝得勢,定然會瘋狂鞏固皇權,拚命將權力握在自己手中,又怎麽可能設置攝政王之流,再同自己分權?”
775:【……】
怎麽好人宿主它哄騙不來,壞人宿主它也忽悠不來!
下午,冊封太尉的懿旨與金印紫綬一同到了賀蘭府。
新官上任事情繁多,他整整忙了好幾日,才堪堪理順手頭的事務,若不是楚王生辰到了,賀蘭修恐怕還是不會進宮。
楚王容恪,乃是賀蘭太后的親生子,先帝的遺腹子,也是賀蘭修的親表弟。
若非先帝駕崩之時他還在太后腹中,是皇子還是公主、能不能平安生下來都未可知,這皇位也未必會落到容慎頭上。
畢竟容恪是先帝唯一的嫡子,再加上賀蘭太后的受寵程度,哪怕身在繈褓,先帝也很可能會將位置傳給他。
賀蘭太后嘴上不曾說過什麽,可賀蘭修心中清楚,她必然為此事耿耿於懷,至今恐怕也沒有釋懷。
年歲太小的孩子,宮中怕養不活,生辰不會大辦,因此容恪這四歲生辰,只是在宮中辦了個家宴,出席的只有幾位宗室的王爺,再加上賀蘭家的親戚罷了。
賀蘭太后十分疼愛自己唯一的孩子,也是怕他遭人暗算,不許他太過活潑跑動,只有在賀蘭修這個武藝高強又可以信任的表哥在側時,才準許他撒一會兒歡,所以容恪十分親近這個表哥。
旁人送的名貴珍寶他一一謝過收下,卻並不見有多歡喜,賀蘭修隻送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小木劍,容恪卻愛不釋手地抱在懷裡反覆把玩。
賀蘭霜眼含慈愛地看了一會兒,對賀蘭修道:“恪兒是真喜歡你這個表哥。”
容恪立刻大聲附和道:“恪兒最喜歡修表哥啦!將來恪兒要跟修表哥一樣習武,當用兵如神的大將軍!”
賀蘭霜唇邊的笑意微不可察地滯了一下。
賀蘭修卻一把抱起了容恪,朗聲道:“好恪兒,這麽小就知道自己將來想幹什麽,果然是鳳子龍孫,自幼便有志向!不過想用兵如神,光習武可不夠,有勇無謀,則為莽夫。智勇雙全,方為良將。”
容恪想了想,道:“那恪兒不僅要跟修表哥一樣努力習武,還要跟修表哥一樣好好讀書!”
賀蘭修立刻讚道:“恪兒果然聰明,一點就透。”
容恪挨了誇,立刻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賀蘭霜這才真心實意地揚起了嘴角,又看了眼賀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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