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漫不經心地擺弄著手中的手機,高大魁梧的雇傭兵恭敬地跑到他身邊耳語幾句,男人揚了揚眉,瞥了他一眼。
這恍若看死人的目光讓負責人感受到莫大的恐懼,一個腿抖,跪了下來。
原本高高在上,在園區裡幾乎是土皇帝一般存在的人隻被看一眼就跪下了。
大廳裡抱頭蹲著的其他打手和被他們看管的“一線員工”都忘了恐懼,驚奇地看著這一幕。
“你知道我是來做什麽的。”
席同招了招手,負責人不用人抓,立刻膝行到他的腳邊:“知道,實在對不起,先生,我真的不知道我們要綁的人有後台,我一時鬼迷心竅,才收了別人的錢,您原諒我,我願意用全部身家換命!”
“華文說得不錯。”
男人不緊不慢,完全不接他的話。
“我,我就是華國人!”
負責人眼睛一亮,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看在同胞的份上,您給我個機會,我什麽都可以說。”
席同:“說。”
負責人咽了口唾沫,緊張道:“聯系我們綁人的是個華國男人,四五十歲,他住在驃國,好像是背靠華國的大集團,那個集團跟大老板有點關系,所以當初他帶著現金來找我,我想著,反,反正也是一家人,就幫他綁了。”
等他說完,男人依舊百無聊賴地擺弄手機,似乎篤定他沒有說完。
看來他本身就知道不少。
負責人向後縮了縮,隻好將事情全盤托出:“他應該是想報復那位楚先生,提出了非常殘忍的處理,我想著,反正也是要綁,還不如趁機要點贖金,然後再,再……”
席同身邊的保鏢踹了他一腳:“再什麽?”
“再殺了……”
席同皺眉,保鏢拿起園區打手平時打一線員工的棍子,抽了他好幾下,替席同問道:“那楚女士呢?被你們關在哪裡了?”
原本吳將軍進縣,他們第一時間的目標是別墅區而非園區,可將別墅區翻了個便,也沒找到楚女士,倒是在那個跟園區來往密切又有人看守的別墅中救出了幾個被拐賣到這裡的華國女孩。
那些女孩也跟著一起來了園區,在看到負責人的一瞬間,眼中滿是恨意,看起來恨不得替下席同的保鏢,多打負責人幾棍子。
負責人在聽到“楚女士”時,表演出的惶恐轉變為徹底的恐懼:“您,您是說……四年前?”
男人挑眉:“你不知道她是誰的母親?”
“我,我知道。”
他還知道楚清筠是來這裡找媽媽,知道他在周家的處境,才有恃無恐,敢派人綁架楚清筠。
到時候借著楚清筠的名氣,以普通綁匪的名義將事情鬧出去,周家不想花錢贖人也得贖,隨後撕票,也算完成了委托人的要求,只是他千算萬算,沒有想到楚清筠竟然有這個恐怖的後台。
“但是,但,但……”
就在保鏢的棍子再次落下來前,負責人一咬牙,幾乎是喊出來道:“她死了!”
席同擺弄手機的動作一頓,屋裡保鏢和雇傭兵也都安靜下來,抬頭去看席同。
他們都知道男人來這裡是做什麽的,也為他在別墅區蹲了很久,負責人的這個消息,無異於告訴他們,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
負責人感受到屋裡的氣壓,連忙改口:“其實也,也不一定。”
“我們的確控制過楚女士,但從來沒傷害過她,她在別墅好吃好喝,還有人伺候,真的!但是今年不知道為什麽,她突然就逃跑了,我們沒辦法,隻好派人追,追,追到大河時,有人著急開了一槍,她中彈掉進河裡了……但我們沒找到屍體,說不定,說不定她還活著!”
席同:“你怎麽證明?”
“當時我們追的人都在這裡,開槍的也在,還有,還有一個物證。”
負責人獲得短暫的自由,找出了當時打中楚女士的打手和一條帶著血的絲巾。
“這個絲巾本來是要拿給大老板交差的,都怪他,我們當時真的沒想傷害她,是這小子非要開槍的。”
被他揪出來的是個驃國人,聽了他的話後,憤怒地瞪紅了眼睛,卻不見辯解,看來真的是他。
席同隔著紙巾接過絲巾,一點點折好,叫保鏢取來袋子,小心翼翼裝了進去。
“先生……”
保鏢看向表情漠然,看不出情緒的男人,十分確定他十分生氣,聲音中帶了些請示的意味,只要他一聲令下,自己就會扭斷負責人的脖子。
“這個驃國人交給吳將軍,他們都是驃國人,就……當作他們的罪犯處理。”
“這個華國人……”
負責人低低地垂著頭,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席同轉頭,指了指幾個在別墅區被救出的女孩:“讓她們……還有那些一線員工看管吧,等外面打完,都送去大使館。”
他對那些摩拳擦掌的華國人道:“你們還要回國,別打死了。”
負責人癱坐在地上,感恩戴德。
雖然這段時間不會好過,但好歹是留下了一條命。
席同把負責人和園區打手們挨打的聲音落在身後,拿著絲巾站起來,無力地歎了口氣。
雖說早在來驃國前,楚清筠和他都預想過這樣的結果,但真的發生後,還是讓人覺得心累。
明明只差最後一點了,明明自家宿主開心了那麽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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