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河無奈笑笑:“她叫何越。”
“就是那個人,”
穆星被攔在陽台的鐵絲網內,急道:“你等她一下,你知道錢是萬能的,黑的都能洗成白的,她能……”
“她救不了我,”
青年歎氣:“何家不會接受我這樣的男人,我對她而言……也不過是個玩物。”
“那也不能……還,還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就算不能再做藝人,還能做別的工作!”
他使勁搖晃被鎖住的鐵門:“你她爹怎麽出去的!把門打開!”
青年提起手指,上面掛著一把鑰匙:“不知道怎麽在我手上的,很神奇,我想出來,它就出現了。”
穆星沒有聽懂他的意思,隻以為他是在附近撿到的,還在使勁拆解那個鐵門:“把鑰匙給我……你能不能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你才不能冷靜。”
青年當著他的面,提著鑰匙,漸漸伸直手臂,輕輕松手。
鑰匙從上百層扔下,根本聽不到落地的聲音。
“下面是荒廢的馬路,我不會砸到人。”
青年舉起雙手,特意分辨道。
“你是不是有病。”
穆星沉著臉:“什麽時候了,還在在意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你甚至在乎一個陌生人會不會被砸到,都不願給自己一個機會?”
葉清河側耳聽著,依舊是淡淡的模樣。
“你在說什麽啊,我沒有那麽懦弱。”
“我只是……”
他抿了抿嘴,困惑地皺起眉頭:“只是有些失望。”
“我不是適應了,我也知道這個世界很不公平,但是轉移一下注意力,假裝看不到,還是可以繼續生活下去的,何況,我跟其他人比起來,已經是很幸運了。
所以知道還有一個男人做主導的世界時,真的很開心,我真的很向往你口中那個,不必麻木,也不用清醒著痛苦的世界。”
“但我沒想到……你和她們一樣。”
“無論這個世界,還是那個世界,永恆的不是美好、陽光,而是壓迫和剝削。”
葉清河:“我不喜歡。”
“你不是最討厭圈裡導演隱形的歧視嗎?這個世界的電影,女人反抗母權的方式是弑母,男人卻是自我毀滅,就……”
穆星想到自己投資過的那些,自以為深刻平等的電影。
“就像我的世界裡,很多作品中的女角色那樣。”
“但她們根本不是那副模樣。”
他又想起凌霄:“是我站得太高,沒看到她的攻擊性……”
“你至少,別做讓自己討厭的事!”
一陣風吹過,天台邊,完全符合這個世界女性審美的瘦弱青年晃了晃。
穆星心緊了一下,聲音也更加急迫:“不喜歡這個世界,就改變它,無論是哪個世界,我跟你一起!”
“你的世界要怎麽改變,”
青年嗤笑:“人工智能統治世界,解放人類嗎?”
穆星愣住,拉著鐵門的手漸漸松開。
“你……你聽到了?”
“其實挺好的,這個世界是假的,那痛苦的人,就少了一個世界那麽多。”
青年抬起手,仍舊是不太相信的表情:“我有二十多年的記憶,會哭會疼,為什麽會只是代碼呢?”
“你聽她放屁!”
穆星沉著眉:“如果這個世界是假的,如果你真的只是代碼,我為什麽還要回來找你?”
他不明白葉清河坐在天台,到底是因為視頻被流出、得知世界是假,還是隻厭倦了在麻木和痛苦中選擇,就像健康的人,永遠不會理解為什麽有的人衣食無憂,卻還是抑鬱。
他不懂分明生命是一切的根本,他那麽珍視看重,哪怕穿越到這個恐怖的世界,被凌霄永遠留在這裡,都沒有放棄的東西,有人卻滿不在乎,像片落葉,飄飄蕩蕩地沒入泥土。
電影院有人小聲驚呼。
淚腺發達的席同穩定發揮,眼淚留了滿臉,再不肯看前面的屏幕,隻盯著滿身寫著嫌棄的楚清筠抽泣。
富二代開著豪車趕到,不顧踉蹌摔倒,幾乎是爬著撲到青年身邊,在圍觀的人群和閃光燈中嚎啕大哭。
穆星站在天台上,看著青年空洞無神、擴散著的瞳孔,表情諷刺,甚至有些想笑。
早幹嘛去了。
活該。
又莫名地,隱隱約約地覺得,這是葉清河對那人的報復。
就連報復,都是無聲無息,像流淌在地下,混入水源的血液。
無害到愚蠢。
穆星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葉清河按照劇情走向結局,他也沒有留在這個世界的必要了。
大概是時候,回到另一個爛透了的世界。
短暫的黑屏後,眼前的景象從一片血紅變成了公司的精致的水晶吊燈。
女助理穿著規整的西裝長裙,輕拍他的肩膀:“穆總,你還好嗎?”
穆星摘掉頭盔,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從一攤柔軟透明的膠質物中坐起來:“沒事,就是有些頭痛。”
“您已經在營養艙中躺了一個星期了,這段時間,科技公司發來消息,多虧您親自測試,她們發現了參數設置上的錯誤,建立了新的精神保護機制,電影上映後,已經賣了幾億份了。”
她的語氣中,是無奈和淡淡的埋怨:“但是獨自進入全息世界測試也太危險了,公司高層集體情願,禁止您再接觸未審核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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