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想要上前打招呼時,綠燈亮起,陸逾年沒有停留,在亮起的瞬間就大踏步前進。
江沅的雙腳彷佛被釘子釘住了,他站在原地,目視著陸逾年朝他走過來,在他面前站定。
距離從七八米縮減到了一米,在他對陸逾年下達一米距離的命令之後,陸逾年很少遵從他的命令,總是趁著他放松防備時悄悄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江沅對陸逾年的小動作一清二楚,他放縱了陸逾年的靠近,全當忘記了自己的禁令。
這會,突然變乖的陸逾年讓江沅沒來由的難受,除了難受之外,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陸逾年垂著腦袋,頭髮被棒球帽蓋住,垂直得更加厲害,也更顯得無精打采。
不僅是頭髮,陸逾年濃密的眼睫也耷拉下來,因為兩人的身高差距,江沅才得以看清陸逾年眼底真真切切的委屈與難過。
江沅心臟突突地跳,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無視了周圍好奇探究的視線,也忽略了自己從未對陸逾年做過任何約定,大庭廣眾下就哄起了陸逾年。
“我、我想來看你們比賽的,只是臨時有事耽擱了……”江沅不是不會哄人,只是以往哄的都是在他看來還是小孩的家夥,他無法將陸逾年當成小孩子來看待,也是第一次哄陸逾年,因此,一開口就結巴了。
“我預測你們會打滿五場比賽,我以為趕得及的,沒想到你們結束的那麽快,我現在是想趕過去的……”
大腦高速運轉,卻無法想到能立刻就哄好陸逾年的話,這一刻的江沅變得非常笨拙,每說一個字,都用了十分的力氣。
溫暖的夜風拍打在他通紅的臉上,在陸逾年的沉默中,他拉住了陸逾年的袖子,聲音從沒有過的柔軟,也從沒有過的小心翼翼。
“陸逾年,你生氣了嗎?你可以不要生我的氣嗎?”
第27章
被林景糾纏時,江沅沒有主動向任何人求救,那時的他腹背受敵,網上都是對他在賽場上的差勁表現的謾罵。現實裡,江沅被曾經仰慕他的隊友們背刺,知心朋友的前途一片光明,江沅不願在這種時候連累朋友們,他選擇默默承受。
林景幾次三番在江沅直播時說些有的沒的,還在鏡頭前對江沅動手動腳,江沅什麽都沒說,這些動靜足夠引來陸逾年的關注。在江沅不知情的情況下,陸逾年悄無聲息的解決了林景。
林家垮台,養父失業,陸逾年連江父會怎麽對江沅發難都考慮到了,江沅不知道陸逾年用了什麽方法,在林景家破產之後,養父母沒有為此刁難過江沅,直到江沅被迫退役之後,他也沒有被養父母過多糾纏。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這份感動能維持多久呢?
就像江沅不願意在汙名纏身時拖累最好的朋友一樣,江沅同樣不願意在自己最艱難的時候,拖累陸逾年。
陸逾年的人生注定璀璨,就算退出電競圈,陸逾年也能在別的領域大放異彩。
而他不同,他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姊妹,沒有好的家世,唯一算得上優點的東西,也因為手廢了而消失。
如果因為感動,為了報答陸逾年的幫助,和陸逾年在一起,他們的結局還是以失敗告終。
所以,江沅選擇悄無聲息地離開,離開所有人,斷掉了陸逾年邁向他的路。
再次獲得新生,江沅又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沒了從前的束縛與拖累,江沅不再感覺心浮氣躁,也能靜下心來面對陸逾年。
他不想再壓抑自己,不想再像上輩子那樣,活活將自己逼到一條死路上,他想順著自己的心意來,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他也是這樣做的。
原本應該還在比賽場館裡的陸逾年忽然出現在了馬路對面,江沅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在回憶起上輩子糟糕事情的這會,江沅變得脆弱無比,心裡也藏著不安。
他不知道陸逾年是裝難過,還是真的難過。一想到陸逾年會因此對他失望,他本能就想抓住陸逾年,所以,大腦不由自己控制,主動向陸逾年解釋。
“陸逾年,你生氣了嗎?你可以不要生我的氣嗎?”
說完這話後,兩人皆愣住了。
綠燈結束,紅燈亮起,紅色的燈光與綠燈相比有些暗淡,江沅全身被羞恥佔滿,手剛松開陸逾年的衣袖,還沒垂下去,在中途就被一隻大手緊緊地箍住。
周圍的視線愈發的多了,陸逾年伸手,掀起江沅背後的兜帽,將它蓋在了江沅腦袋上。
他換了個方向,站在江沅身邊,與江沅肩靠著肩,一同等待下一個綠燈亮起。
腦袋被遮住,探究的視線逐漸減少,陸逾年才緩慢開口:“哥哥,我真生氣的話,你會哄我嗎?”
“你怎麽那麽喜歡被人哄?”江沅還是沒經思考,下意識一句懟,說完他就有些後悔。
陸逾年壓根不在意他說了什麽,江沅聽到了身旁驟然響起的輕笑聲,摻雜笑意的聲音傳了過來:“可我隻想被哥哥你一個人哄。”
江沅:“……”
江沅重重抿了下唇,連懟陸逾年這個功能都喪失了,在他心緒煩亂時,他感覺到,陸逾年的右手正一點點下移,掌心滑過他的手背,跟之前那次一樣,五指強硬地擠入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江沅自己都能聽到來自胸腔內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在被陸逾年扣住時,他的左手下意識抖了幾下,卻沒有要掙脫陸逾年的打算,他的腦袋越埋越低,直到綠燈亮起,被陸逾年拉著走過馬路,走到了對面,他還是沒法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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