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彧其實不知道他將會看到什麽,他屬於臨時入夥,還是搶了別人的貨。
他重點申明一下,他本人對於廝殺、旁觀他人受折磨,毫無興趣;只是他無權叫暫停,艾莉卡宣讀手冊是提醒了兩遍:俱樂部的鐵律如此,獵物一旦進了籠子,客戶絕不可以反悔和中止遊戲,僅允許規則內的介入。
俱樂部不在乎他殺了上一任買主,同樣不會在乎他被殺;買主既是獵人,也是籠中物。
他們不在乎任何生命。
杜彧也很頭疼,他怎麽又被卷入沒有常理的荒誕世界了,他希望鬱臻在第一輪順利活下來,這樣第二輪他就能進去改變結局了。
在艾莉卡的引導下,杜彧和她上了4樓,進了舒適的包間,在屬於他的位置落座——這位置原本屬於那個說話很討厭的男人。
坐他對面的是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她的懷裡抱著一隻長毛黑貓。
貴婦斜眼瞧了瞧他,端起茶杯道:“我是更滿意嚴的,他很有禮貌。”
杜彧不知道“嚴”是誰,可能是那個死人吧。他強打起精神說:“抱歉了,我沒有禮貌。”
貴婦翻著白眼轉過頭去。
艾莉卡操作一番,一塊浮空的巨大投影展現在他們眼前。
杜彧看到了滿屏的血——也沒有滿屏那麽誇張,只是畫面裡的人滿身是血。
他憑身材和五官輪廓認出了那是鬱臻。
“他快死了。”貴婦說,她擱下茶杯,撫摸著貓的背脊,黑貓舒服地眯著眼。她又說:“你這局一定會輸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1:“我認為人類都是變態的,這是我事業的基石。”這句話出自好萊塢導演大衛芬奇,當然我也沒聽他親口說過哈。
第48章 獵殺俱樂部(十) 咬死他
比較遺憾, 鬱臻滿身的血都是他自己的。
他經受過訓練,運動神經發達,遠比一般人身手靈活矯健, 但終究只是普通人類;身負重傷面對一群亡命徒, 不敢硬碰硬。
假如他的肚子沒被剖開塞藥, 與那23個人對峙尚有幾分勝算;但現在, 一打二十三, 或者脅迫人質衝出重圍, 簡直是天方夜譚了。又不是拍動作片,他哪裡有那種鋼鐵般的意志。
鬱臻咬牙做了一個對自己相當殘忍的決擇。
他沒有冒然進入劇院, 而是躲在手術室裡, 用刀片割斷了縫合線和血痂,手指撥開切口, 把植入的異物取了出來。
過程不贅述,非常疼, 他意識昏聵了五分鍾之久。
他最怕痛, 怕死了,所以摸到那管沾滿血液、滑溜溜的解毒劑的時候, 他想, 我要你們所有人都死!這家俱樂部也好,買家和參與者也好,全部去死!
他捂著血流成河的傷口,在手術室裡翻箱倒櫃,找到了一卷止血繃帶和止痛針劑, 不知是有人刻意準備的還是他運氣好。他用繃帶纏緊了腹部傷口, 在手臂注射了止痛劑。
等藥效發揮時間裡, 他在燈光下觀察那管取自他體內的解毒劑;容器與注射針筒為一體式, 純淨的深藍色液體在玻璃管內流淌。
24個人,最好的情況是活兩個,他和那個得到解藥的人。
他的優勢是,他有進入安全區的鑰匙,能在封閉的安全環境下待一個小時;所以,那些總共只能活兩小時的人,實際僅有一小時的時限來爭奪解藥。
好處是他只需扛過一小時,弊端是這一小時內,想要活命的人將變得窮凶極惡,他們唯一的目的和共同目標就是把他剝皮拆骨。
為了杜絕由他人下手,他自己取出了解藥,痛是痛了點(不止一點),但好歹他掌握了持有解藥的主動權。
若要確保得到解藥的人活下去,那麽給出解藥的時機則很關鍵,不能提前,必須在兩小時內的最後一刻。無論如何,他要和那23個人周旋滿一個小時,假如他在第61分鍾把解藥隨機拋給一個人,自己躲入密室,那麽得到解藥的人會成為眾矢之的,第二個他。
只有在遊戲結束前的最後一刻,他的選擇才是有效的。
鬱臻靠著牆壁,屏息凝神,緩緩合上眼睛,一個想法在他腦內成型。
……
杜彧對貴婦的說法不敢苟同。他注視著投影畫面道:“不會的,我早就認識他了,沒那麽容易死。”
貴婦挑眉道:“早就?你們是什麽關系?”
杜彧思索了一下,他不記得了,腦海裡閃過兩人一起吃飯和聊天的畫面,光影朦朧,看不真切。
最清晰的一幕是,鬱臻朝他招招手,他輕微低頭靠過去,對方踮起腳在他耳邊說悄悄話。
具體說了什麽不知,只有畫面,沒有聲音。
杜彧說:“挺親近的,好像是住在一起的關系。”
“噢,我懂了。”貴婦有一搭沒一搭地梳理貓的背毛,神態矜持嬌貴,“搞不懂你們年輕人的玩法。”
杜彧對腦海裡殘留的記憶耿耿於懷;他獨居很長一段時間了,為什麽他會有和鬱臻兩人共處一室的回憶?
不應該啊。
排除室友,他不跟人合住。要說是戀人,身體反應不會騙人,他和鬱臻絕對只是親近,沒有發生過親密關系。
他也搞不懂,等見面了問一問吧。
開了燈的劇院,靜謐無聲。蛛網橫結的吊燈均勻地灑下暗黃的光芒,猩紅的地毯把室內色調拉得極暗,一排排座位呈階梯狀向下滑去,前排的椅背上方豎著稀稀拉拉的人頭,一眼看去猶如劇目結束後戀戀不舍的觀眾,仍零落地坐在原位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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