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臻嫌棄地閉緊嘴巴,盡管這條狗被打理得相當乾淨,皮毛油光水滑,但被它舔的滋味仍然不好受。
和動物互動會給他帶來好心情,他喜歡狗,哪怕忍受黏乎乎的口水和粗礪的爪子都要和它們玩;小孩也可以,可是成年人不行,由於童年經歷,他很難對身旁的人敞開心扉。
他又想到躺在二樓的病人。
世界上沒有好賺的錢啊!可能他這一生注定沒有發財的命吧……
他一回憶夢中場景,全身皮膚就像被蛇爬過,滑膩膩的冷,被算計的感覺太糟糕了;同時他看清了Gaze的弊端,倘若設計師無法改進這項功能,他堅決反對這款產品上市。
自己當初怎麽就見錢眼開答應了這份工作呢,幸好陷得不深,杜彧這個心機深沉的窺探狂,純粹是惡心他。
想來那三層夢這般穩固,一定是傅愀給他的藥在作用。
這兩小時等得他抓心撓肝,狗毛都快讓他擼禿了。傭人問他要不要留下吃中午飯時,傅愀終於是來了。他用噴泉的水洗了手,告別大狗,一身輕松地投入上司的懷抱——
對著傅愀的腹部就是一勾拳。
“感謝你給我介紹的爛工作!”
車駛出蒼鬱的森林,開向城市。
傅愀揉著肚子,說:“你沒良心,這麽好的工作,我是寵你才會介紹給你。”
“好什麽好!我都快被搞死了。”鬱臻手指刨著頭髮,抱怨道,“那個患者,狂熱的slasher愛好者、極權主義、反人類、操控狂、同性戀、人面獸心、盜竊犯……”
傅愀揶揄道:“拜托,做夢而已,還列出七宗罪來了。”
“笑什麽?你是沒去感受過那些夢有多喪心病狂,我差點被逼瘋。”鬱臻把當著杜玟的面不敢說的話一股腦兒砸向傅愀,“我要是計較,他們得賠我一大筆錢,我怎麽就那麽善良呢,還跟她說定金不要了,啊我真是慈善家,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要不我載你回去,你問她要賠償金?”傅愀幸災樂禍道。
“要個鬼!我違約在先——不,你們事先也沒告訴我風險!”鬱臻越想越生氣,“我不管,你得請我吃飯。”
“請你吃飯是沒問題,不過患者到底在夢裡對你做了什麽,你才能生氣成這樣啊。”傅愀淡定地問,抱著探究之意端量他的臉,“他____你?可是你長得也不怎麽樣嘛。”
鬱臻掐住傅愀的脖子吼道:“我長得可好看了!”
“別鬧別鬧。”傅愀拿開他的手。
他敢和傅愀用這種方式相處,以及傅愀會把這份工作首先介紹給他,並不是因為對方口中莫須有的“寵愛”或上司對下屬的栽培青睞。
而是他們來自同一所孤兒院。
傅愀比他大好幾歲,少年時期被一對教授夫婦領養了,對他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但從不主動提起。說來諷刺的是,傅愀最開始讓他去研究所工作,其實是動機不純;後來發現彼此不合適,也就回歸平淡的舊識關系。
鬱臻獨自生了半天悶氣,沉著臉說:“我進入患者的夢後,他引誘我做了一個包含我真實回憶的夢,當我身處他的夢境時,他也在窺探我的夢境,但我不知道他究竟看見了多少。最糟糕的是,他的夢連貫性太強,我到現在都不敢肯定我已經醒了,我真的特別怕再見到他,那說明我還沒醒,我仍然在做他為我編織的噩夢。”
他此刻的夢想:再也不要見到杜彧。
“喲,他是個人才嘛。”傅愀兩手枕在腦後,悠閑道,“嗯,Gaze上市後將會受到各組織間諜和特工的歡迎,並在情報搜集工作中被廣泛使用;你的寶貴經歷驗證了它的實用性,回頭給我詳細講講,我記錄下來。”
“呵呵,那我投訴你們到死!”
“行了,請你去吃頓好的,反正兼職而已,不做就不做了。”
鬱臻憂愁道:“話是這麽說,但杜小姐那邊沒問題嗎?”
他總覺得杜玟不是輕易放棄的人。
傅愀攤手道:“本來也是還老同學的人情,我願意幫忙已經不錯了,她又不姓普,我可不怕。”
“她母親……”
“過去式了。”傅愀道,“給你講個小八卦,她事業起步早,26歲就開始鬧獨立,畢竟年輕,根基淺,後來和她外祖父鬧得很僵,並且拒絕了舅父們提供的幫助。要不怎麽會托關系找到我身上來?我以為是天賜良機讓我也有機會攀高枝了,結果一打聽,她正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幫她辦事兒算還人情,她校友是我的老同學。你不想乾就算了,我明天再找個人給她。”
鬱臻詫異了,原來實際情況和他的猜想有所偏差,還不止一點。
傅愀繼續道:“杜小姐應該很快會找個能幫上她的男人嫁掉,到時候她就真正脫離普蘭維林這個姓氏了。”
“不可能吧,她有未婚夫,我見過。”鬱臻眼前浮現雷蒙的臉,說,“很英俊,是金發呢。”
“有什麽不可能的,結了婚也可以離,更別說只是未婚夫。”傅愀哂笑道,“她可是貨真價實的大美女,身世還顯貴,想跟她結婚的人排起隊來怕是能橫跨大西洋。”
鬱臻嫌刺耳,斥道:“閉嘴吧你!”
杜玟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帶著一層淡淡的光輝,美麗、獨立、高貴,還有對待弟弟的片刻溫柔;他不願意聽別人輕視侮辱她。——杜彧這個畜牲,還離家出走,他要是有這樣一位姐姐,豁出命也要守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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