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臻尚且搞不清是杜彧身體變小了,還是這就是五六歲的杜彧,但他又想打人了。
“你不認識我了?”
“我認識你呀,你是腦子被撞壞的AL011號船員。”
小矮子把包放到床邊,伸出短短的小手,開始旁若無人地整理自己的行李。鬱臻在思考怎麽樣把他丟出去才不算虐童。
“我很自立,不用你照顧。”杜彧從包裡拿出小枕頭,笨手笨腳地爬上床,挪動大枕頭,把一大一小的兩個枕頭並排在一塊兒,鋪上自己的枕巾。“我睡覺很乖,不踢人不說夢話……”
一條長長的手臂繞過他,搶走他放好的枕頭。
杜彧茫然地轉過頭。
那個不怎麽像大人的大人單手舉高著他的枕頭,惡劣地笑道:“叫爸爸,認我當爸爸就還給你。”
杜彧:“……”
飛船有一間靠近艦橋的中廳,是船員用餐休息的地方。
鬱臻領著新撿的便宜兒子前往,然後對太空航餐大失所望,相當難吃。
為船員們休眠已久的消化系統考慮,第一餐準備的基本是流食,還有高熱量的乳製品。
這裡的奶酪就像放餿的豆腐,難以下咽。
鬱臻攪拌著一碗南瓜湯,悶悶不樂;杜彧卻吃得很認真,還督促他也吃。
周邊的船員三三倆倆坐在一堆,低聲交談,鬱臻暗中觀察了一圈,發現這些人互相並不認識,且彼此戒備,有幾對交好親密的都是情侶關系。
“這是艘什麽船啊?”他小聲嘀咕。
雖然這個領域是他的知識盲區,但最淺顯的基本認知是具備的,假如是進行商業活動的貨船或肩負殖民任務的隊伍,上船前必會召集船員進行集體培訓;氣氛應當是活躍歡快的,人與人之間應當是信任和友好的。
除非這艘船的性質特殊,船員們是通過臨時招募聚集,大家才會處於這種尷尬的互相警惕狀態。
“考察船。”杜彧舔著杓子,嘴邊糊滿奶油,“不過跟你沒關系,登陸後的探險工作由他們負責,你這種傷員,只能留在船上給我當保姆啦。”
鬱臻掐著小孩的後頸,威懾道:“輪得到你安排嗎?我才是爸爸!”
這時,主腦系統的聲音通過廣播響起:
“請用餐結束的船員到會議室集合,十分鍾後將公布本次航程的任務簡報。”
“重複:請用餐結束的船員到會議室集合,十分鍾後將公布本……”
鬱臻拽起還在吃飯的小孩,“走,陪爸爸去開會。”
作者有話要說:
“秘密沙丘船”來啦!
本副本科幻元素,但僅僅是元素。
所有設定皆不值得深究,謝謝大家,鞠躬。
第72章 異星眾神(二) 起源
會議室裡有一面巨大的視窗, 讓人直面浩渺的宇宙。它的模樣大家都知道,如圖片影像上見過的那般,深沉濃鬱的透不過光的黑暗裡, 遙遠的星球和塵埃在曖曖中閃耀, 無聲無盡的幽美。
鬱臻讓小孩叉腿坐自己膝上當免費抱枕, 他的下巴墊在小孩薄弱的肩頭, 出神地凝望那片遙緲的星塵, 呢喃道:“好寂寞的地方。”
他覺得, 那片黑暗如同一頭吞噬光芒的嗜血怪物,對它來說, 生命、死亡、人類、地球……一切都渺小如微粒。
“你的頭很重。”杜彧扭動肩膀, 不想讓他靠。
“你還是不是爸爸的乖寶寶了?”鬱臻發呆被打斷,不滿地搖晃小孩的身體, “不聽話揍死你咯。”
“哼。”杜彧抱著手臂不吭聲。
鬱臻發覺這小孩沒什麽脾氣,不是那種非要強個你死我活的死腦筋男孩, 讓坐就能乖乖坐上好幾小時;對大人的依賴度低, 不撒嬌不調皮,俗稱省心。
他挺意外的, 原來世界上還有不淘氣的男孩。
船員陸續來齊, 鬱臻坐的第一排沙發,他後面的人坐的是椅子;居然沒有一個人選擇和他坐一起,他不得不懷疑自己坐錯了位置。
他瞧了瞧後排,眾人沉著臉,百無聊賴地等待會議開場, 無人在意他。
詭異。鬱臻乾脆也學他們沉下臉, 正襟危坐。
“各位, 下午好。”巫馬最後一個走進會議室, 艙門閉合。他走到視窗前,面對所有人道:“很榮幸三年後與大家再次相見,現在距離我們抵達目的地僅剩兩周時間,相信諸位心裡都有疑問,我們去往何方;那麽,今天將由我來做本次航程的任務簡報。”
巫馬的手掌輕觸窗面,星空遠景化作一張風景照片。
照片攝於夕陽下,錐形的岩石山頂矗立著一座尖頂高聳入雲的哥特式教堂,山下四面環海,碧藍海水猶如一面剔透的鏡子,倒影著拔地而起的綠山城牆與修道院,尖頂金色大天使高舉聖劍直指天際。
鬱臻眼睛一亮,他去過那裡。
其余船員們似乎對由巫馬來主持這場會議頗有微詞,咳嗽和私語聲在後排暗流湧動。
鬱臻聽著那些聲音,手指焦慮地輕敲沙發。平心而論,杜彧的臉配上金發金眸的形象過於精致,巫馬和他印象中的杜彧有重疊,可細看之下區別顯著——杜彧從來做不出那麽溫順虔誠的姿態,更不是善於服務他人的類型。
他先前拿不準巫馬和小孩到底誰是真的杜彧,後面小孩主動告訴他:巫馬是生化人。
生化人的商業用途有嚴格法令約束,其價格遠不是普通人和尋常家庭可以肖想;鬱臻親眼見過的實體以低端型號居多,它們的作用通常是為城市居民提供便利的基層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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