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沾這才想起,自己好像也是夜笙歌的一員,連忙彎腰去扶地上的女人。
女人渾身都在顫抖,雙手冰涼,幾乎是被顧沾抬起來。
他帶著女人往台後走,到人稍微少一點的地方,女人忽然掙扎起來,差點從顧沾手中逃脫。
顧沾反應迅速,一把摁住那女人。他的力量總比一個女人大一些,女人被他抓住,淚如雨下。
“求求你,放我走吧……”女人一邊哭,一邊小聲懇求著:“我是被我舅舅賣進來的,我……我不知道這地方還要陪男人睡覺,求求你讓我走吧,我還是個黃花閨女,我不能……不能去孫府。”
顧沾這才明白過來,那孫爺讓女人上門,必然不是讓她道歉。
他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作反應,忽然聽到後方一陣吵嚷聲,有人大聲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顧沾松開女人的胳膊,道:“你走吧。”
女人千恩萬謝,跌跌撞撞跑走了。
顧沾朝著來的方向,從人群中擠過去。撥開一個看熱鬧的男人的肩膀,顧沾終於看到發生了什麽。
剛才調戲過女人的孫爺,此時正躺在地上,他胸前濕了一塊,面目猙獰,雙手恰在脖子上,似乎已經死了。
夜笙歌的老板手足無措得站在旁邊。
顧沾掃了一圈,目光忽然看到旁邊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她的表情眼神很熟悉,顧沾兩步來到她身邊:“桑月?”
桑月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顧沾?”
“是我。”顧沾道:“怎麽回事?”
桑月道:“他淹死了。”
她簡單給顧沾講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顧沾帶著那個女人離開後,孫爺就開始跟夜笙歌的老板吹牛逼,說方圓百裡的女人他都嘗過了,不會稀罕他們歌劇院的一個小舞女。
夜笙歌的老板在旁邊聽著,時不時賠笑兩句。就在這時,他們經過一張桌子,孫爺忽然就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往臉上一懟。
那茶杯滾燙,裡面盛了滿滿的水,他動作太快,壓下去的一瞬間,水還沒來得及完全潑出來,就蓋在了口鼻上。
然後他就這樣緊緊摁著,一邊哀嚎掙扎,一邊用力……
直到把自己淹死。
此時此刻,茶杯掉落在旁邊,水已經灑在孫爺衣服和地上,孫爺的臉上還留著一個剛才茶杯蓋出來的紅印。
而他……
已經失去了氣息。
桑月道:“這裡面有鬼,這麽詭異的死亡方式,絕對不可能是人為。”
顧沾沒有說話,來的時候,法師已經告訴過他們,有鬼。
他們要做的是找出鬼在哪裡。
顧沾環顧四周,大家對這件事情的表情都很驚悚,低頭小聲跟身邊的人討論著,孫爺剛才怎麽了,他現在沒動靜,是死了嗎?
而夜笙歌的老板在發了一會兒呆之後,也回過神來,連忙叫人將孫爺的屍體拖走。
屍體被拖走之後,立刻有人來清掃地上的痕跡。過了一會兒,便跟沒事發生一樣,一切照舊了。
人們似乎沒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事,依舊欣賞著舞台上的歌舞。孫爺的死好像被沉入水底的石頭,掀起一陣漣漪之後,很快就消散於無形,沒有在水面留下一絲波瀾。
桑月站在顧沾身旁,皺眉道:“他們不覺得死了人很恐怖嗎?這還能繼續?”
雖然是電影劇本,但也不能不講邏輯吧?
顧沾看了看四周,不遠處的牆壁上掛著巨幅宣傳畫,上面寫著“不眠之夜-小秀傾情奉獻,夜鶯之歌,不可錯過的精彩”。
“也許,是不能停下。”顧沾道:“這個夜晚對夜笙歌來說很重要,你看那宣傳畫,邊緣已經泛舊,估計已經掛了很久……你還記得劇本中怎麽說的嗎?”
桑月回憶了一下,道:“夜笙歌成立不過半年,就對當地的梨園產生了巨大的衝擊,但梨園也不甘示弱,接連推出新的戲劇,他們的青衣很厲害,還有不少客人念舊,經常過去。”
“夜笙歌的老板想要完全把梨園吃掉,但梨園班主太過固執,一直不肯松口,直到今天晚上,他們決定前往歌劇院表演,最後要在青衣和小秀之間投票,若是他們輸了,就自願加入夜笙歌……”
說到這裡,不用顧沾提醒,桑月也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夜笙歌的老板布局這件事,至少有半年的功夫,怎麽會因為死了一個孫爺,而放棄呢。
剛才還被夜笙歌老板恭維的孫爺,在這個紙醉金迷的世界裡,也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罷了。
桑月道:“去找找其他人吧。”
再糾結一個死人也沒用,他們連隊友都沒找齊呢。
顧沾跟在桑月身後,往歌劇院後台走去。
路上,他都還在回想見孫爺的死法……以及他死之前發生的事情。
歌劇院的後台比前台更加混亂忙碌,歌女舞女到處亂走,跑堂清掃低著頭,來去匆匆。
但他們的隊友卻很好找,因為在一群來來回回匆匆忙忙的人中,他們呆呆站在走廊上,格外顯眼。
看這一男一女緊緊黏在一起的樣子,應該是王哲和馬曉雯了。
桑月上前:“你們什麽時候過來的?”
王哲:“十幾分鍾前吧。”
他們一個人穿著跑堂的短打,一個人穿著一件粉紅色的長裙,跟舞女不太一樣,更像是照顧歌女們的小丫頭。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