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不缺未婚聽話,想要加入王宮的女子,並不是非她不可,但她卻不想失去兄長的偏愛與信任,所以她還是選擇成為太子妃,而後成為皇后,或許不久之後,她將成為最年輕的太后。
她也以為自己會對自己這出身卑微,天資平庸,甚至為人處世,也任人擺布的夫君永遠看不上眼,完全無視。
可朝夕相處,誰能預料自己的心會有怎樣的變化。
世上沒有人比她更了解聖天子的無可奈何,他是天下的主人,卻連一個宮人也不能完全掌控,他出身卑微,沒有測龍脈前見到長公主都要遠遠避開,,本就對長公主有天生的懼怕,自然不敢忤逆長公主的命令,也怕得罪神秘莫測的國師,國師是聖上都言聽計從的存在,他又豈敢越過父王對國師不敬。
兄長倒是對他行君臣之禮,可百官以謝氏為首,也從未把他放在眼中。
而後來,長公主與國師之間的鬥法越發暗潮湧動,謝氏被抓住把柄打壓,聖天子戰戰兢兢的宣讀謝氏罪責,心中幾乎絕望,以為自己要被當堂罵死,可百官沉寂,兄長亦選擇了認罪退讓。
謝蘊在殿中褪冠,他是有罪之身,抬起頭和聖天子對視時,感到悲哀與心虛的卻是聖天子。
那以後謝氏再不過問朝廷之事,謝蘊也投身子百府中作教書先生,無論是誰來問他朝廷事宜全都閉門謝客,仿佛果然在這爭權奪勢的浪潮中被打擊的一蹶不振。
聖天子回來面對謝怡姝時,更有一種愧疚至極的心情,他在王宮之中唯一能夠感覺到信任與溫暖的地方便是皇后的身側——盡管皇后也不怎麽看得起他,可那終究是他的妻子。
而且無論他怎樣形狀,仍然對他溫柔以待的妻子,可是他卻將皇后的氏族打壓下去,他怕百官造反,更怕皇后對他失望。
但聖天子擔心的事情並沒有實現,百官仍然如往常一樣去運轉,並沒有因為謝氏的沉寂便有絲毫的懈怠——這似乎也表示謝氏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勢大,又或者樹倒猢猻散,一個謝氏敗落,那卻也恰恰表示會有更多的氏族博出名聲。
於是百官往長公主與國師處走的更加勤快,當然,還是沒有人來找聖天子表衷心。
唯有皇后,非但沒有因為自己打壓其出身氏族而生氣,反倒來安慰他,鼓勵他,期望他能夠成長起來。
可一個謝氏沉寂,卻更讓長公主與國師的勢力強橫起來,不會讓他有半分脫離掌控的時候,況且——
在聖天子心情稍微好些的時候,另外一道晴天霹靂在所有人都預料不到的時候落了下來。
皇后有了身孕。
這該是普天同慶之事,但聖天子得知了消息後,卻在震驚之外,是忽然暴怒了,他提著劍一路急匆匆走到皇宮宮殿之中,將帶著笑容前來迎接的宮人們都嚇了一跳。
而後他一劍刺向皇后腰腹,若非宮人及時將他二人拉開,怕要血濺當場。
然而聖天子卻好像瘋了一樣,不管不顧的要取了皇后腹中胎兒,一片慌亂中,被宮人趁機奪走了他手中的劍,聖天子才好像清醒過來,站在原地不動,看向皇后時,她緊緊貼著牆壁站著,看向自己的目光裡,是全然的陌生與害怕,仿佛在看著一個怪物。
他不就是一個可悲的怪物嗎?
聖天子忽然跪坐了下去,嚎啕大哭起來。
宮人們面面相覷,不知要怎麽辦,皇后靜靜看了他一會兒,才讓所有人全都離開。
最後只剩下她與聖天子共處一室,她才深吸一口氣,朝著聖天子慢慢靠近,在剩下兩三步的時候,聖天子毫無預兆的猛然起身,朝她撲了過去。
那一瞬間皇后大腦空白,立刻想要推開聖天子喊人進來救命,卻先感覺到聖天子緊緊抱著她的腰腹,哭泣道
“你為何要有身孕,為何……怡姝,你若生下皇子,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啊!”
皇后渾身僵硬,過了許久才放松下來,然後俯身和聖天子相擁,低聲安慰道
“不會的,聖上,您莫要自己來恐嚇自己了。”
她撫摸著聖天子過分突出的脊背骨骼,感受對方的身軀在自己的安撫之下,慢慢停止了驚恐的顫抖,仿佛真的因為她的安撫而鎮定下來,可皇后心中,卻湧現出難以言喻的沉痛。
她不明白為何聖天子如此恐懼孩子的到來,卻感覺到那是一個讓她不想知道的答案。
而聖天子也並不是真的就好了起來,若說先前還維系著作為聖天子的顏面,如今卻好像不顧一切的瘋癲起來,他整日整夜的待在皇后寢殿之中,連上朝也要皇后坐在自己能夠看到的地方垂簾聽政。
旁人都以為聖天子一系列的莫名行為,都不過是因為太過歡喜所以才做出的不尋常舉動,而隨時隨地都讓皇后跟隨在側,亦是對皇后恩愛深切,但只有皇后才明白聖天子為何如此——他在怕,怕有人趁機殺了他,但有自己在,好像別人就不敢動手了。
諾大王宮之中,或許整個天下都算在內,能讓聖天子信賴的唯有自己而已。
然而皇后卻並不為這唯一的信任而感到欣喜,反倒生出無限的悲哀。
第215章 求助無門
深夜無人時,皇后每每因腹中胎兒折騰而被吵醒來時,聖天子不是坐在床邊若有所思的低頭看著自己,就是坐在廊下望著庭院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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