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緋看到千百年前最後一位有飛升可能的修行者,汲取了檀州一州的靈氣,叫檀州化作荒地千裡,才成功破境,將要羽化飛升。
但他卻被九九八十一道天雷打了下去,落在檀山上,他的靈台被打碎,血液混合靈氣沿著檀山流了下去。
他不甘心的抬頭看向高空,不甘心的朝著天際質問: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不讓我成仙!”
“你是故意!天道你是故意不讓我飛升——”
他不知道罵了多少遍,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於是他也不要回應了。
“你不讓我飛升做天上的神明,我便做地上的神明!”
他哈哈大笑,他端坐高山之巔,流下的鮮血與靈氣蔓延檀州全境,叫靈氣枯竭,萬物不生的檀州再次出現能活下去的希望。
他代替天道成為檀州的主宰,所有人都要喊他一句神明。
緋也並不例外。
“知道為什麽你無法祈求神明在現實中現身麽……”
那道聲音在緋的耳側低低回旋,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愚蠢無知:
“因為檀州是被天道拋棄的地方……天道怎麽可能會在此現身,神明又怎麽可能降落這片土地!可憐的奴婢,你以為天道是單獨垂憐你麽,不過是天道的玩弄。”
那聲音無限低迷,仿佛將死之人臨終的囈語:
“什麽造化弄人,你我不過都是……天道的玩物罷了。”
第329章 從未選擇
緋低頭垂手,一動不動,無窮無盡的雲霧將他圍繞,絲絲縷縷的靈氣從他身軀之中被抽走。
他分不清自己是誰,也好像忘記自己身在何處,要做什麽,他腦海之中,隻盤旋著那一聲聲的呐喊。
天道的玩物麽……
是這樣嗎……或許吧……
就算,就算真是如此——
那他也要親自去找神明問個明白,而不是成為眼前之人的養料!
緋驀然睜眼,雙目金光熠熠,而身後法相顯出九尾,赤紅色的狐狸嚎叫一聲,九隻長尾憑空掃蕩,那霧氣便被完全散去,那細絲也被盡數揮斷崩裂。
而後隨著緋的前行,那赤狐也朝前奔跑,與另外一隻雪白的狐狸迎面對上,在高山之巔打的不可開交。
但被拋棄就是被拋棄,不是神明,就是凡人一個!
權杖刺破雲霧,穿透對方真身,緋一字一句的說:
“你不是神明。”
“是啊,我不是神明,可你們這些螻蟻不還是向我朝拜千百年!”
對方大笑,落敗仍然不甘,並非不甘自己竟然被一個奴婢打敗,而是不甘天道的選擇——
“天道為何——為何要選擇他,而不是我,難道他就真正比我天賦更高,更適合去做神明嗎?!”
神明質問天道,其千百年的修行化作無邊怒氣四下流溢,無盡的白色雲霧被血色浸染,將整片天空都化作憤怒的血紅,一點點蔓延侵蝕所有的天空,又向下墜落。
那是整個檀州都感覺到的威儀鎮壓,仿佛天塌下來要將所有人都壓成碎片,所有的民眾全都跪趴地上,頭顱也深深埋在地面上,向神明祈求赦免自己的罪過。
可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裡。
到底錯在哪裡?!
同樣的疑問,響徹在溟州境內每一個民眾心中。
屬於祭司的人群還在和跟隨宣濃光的人群進行混戰,忽然間便聽見海水泛濫而來,回頭去看,便見海水高漲千丈,仿佛與天空接壤。
幾千丈的海潮一叢接著一叢,朝著溟州傾斜翻滾而來,海面上停靠的船隻已經被掀翻吞噬,草木樓閣,也被先行的狂風吹得東倒西斜。
兩方人馬看向大海,瞠目欲裂,目瞪口呆,已然忘記彼此間的爭鬥,而也有人驚恐叫喊,大叫著逃離海岸。
可又能逃到哪裡?這轉瞬間就從遙遠之外到了眼前的萬丈海水,傾落下來,只怕整個溟州都要被淹沒。
“蛇神發怒了,蛇神發怒了——這全是因為宣濃光的不敬!”
年邁的祭司平素在民眾面前該是無比神秘高大的形象,此刻與普通的老者別無區分,他渾身顫抖,他心中滿是絕望,他看著眼前那些跟隨宣濃光,縱容宣濃光肆意妄為的人,更是怒不可遏,他高舉權杖,厲聲疾呼:
“你們這些人——蛇神已經因為宣濃光的不敬而發怒,要對溟州降下責罰,宣濃光必然會被蛇神誅殺,而你們,你們竟然還不趕緊謝罪!難道真要整個溟州因為你們而盡數被大海吞噬嗎!”
那疾呼聲震徹每個人的心中,那些跟隨宣濃光的少年們更是目露慌張,不知所措,在憤怒的大海面前,他們原先的信心早已經盡數消失,而屈從本能,以為當真是自己的言行惹怒蛇神。
“誰說死的就一定會是宣濃光?”
在海水洶湧之中,唯有江飄蓬面無表情從人群之中站了出來,他不是溟州之人,所以對蛇神無敬無懼,所以祭司的職責對他無用,所以面對這場海嘯,他想的不是在海水襲來之前就自己為自己宣判死期。
他想的是未嘗不能與其一戰。
江飄蓬伸出手來,全然泄出的靈氣,混合狂風驟雨,將他的衣物盡數撐的鼓起,就連發絲也四下飄散。
他直面祭司,同樣高聲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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