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糾結至極時,忽然眼前一亮,“啊”了一聲,想起來了一個驗證身份的好辦法,還沒細想,就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客人,有些激動的說
“客官,可否請您解下背後綢袋,讓小的一觀。”
白盡歡朝著畫像處偏了偏神色,笑道
“畫像之中的人似乎沒帶什麽綢袋啊,為什麽要我解開我的東西呢,你要看什麽。”
那侍應吸了吸氣 ,便硬著頭皮說
“表公子說,這畫像之中的人神出鬼沒,他若倘若當真要來霖州,只怕也會做一番偽裝,而且這位道君傳聞之中,似乎也是備著一隻綢袋的,所以——還請公子見諒,您的相貌與這畫像中的人,實在很有些相似之處,我無從分辨,只能從另外一件事情上來確認您的身份,讓我一看您綢袋之中的物品究竟是什麽吧。”
白盡歡:……有必要對自己防范到這種地步嗎。
白盡歡沉默之時,那侍應便緊張的看著他,以為他是心虛,正要想辦法拒絕他入內住店的時候,眼前客人便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說道
“你若真想看一眼我帶的是什麽,倒也無妨。”
說著白盡歡便解下綢帶,頓了一頓,見眼前侍應的神色越發緊張,無奈的搖了搖頭,將綢帶內的東西取了出來,並且完全展示了出來。
那是一隻傘。
漆墨傘柄,雪白傘面,點綴層疊金玉珠寶,日光之下微微轉動,便見點點光輝在扇面之中如水流波動閃爍,很是輝煌璀璨。
白盡歡將傘斜搭肩上,轉了兩下,覺得自己真是有先見之明,把拂塵做了一番偽裝,這就立刻派上用場了。
他回過頭看向眼前侍應,很是真誠的說道
“霖州多朦朧煙雨,我出行遊玩至此,為防不測風雨,隨身攜帶一隻傘,應該很合理吧。”
侍應:……
帶傘當然合理,且很尋常,但是用這種一看便如珍貴藏品一般的傘擋雨……不知為何,侍從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種暴殄天物的感覺,甚至為此共情,想到這樣一隻傘被雨水打濕,隱隱感覺心疼肉緊。
白盡歡言眼前侍從並不說話,便歎了一口氣,說
“你若當真為難,我再尋他處便是。”
說著,白盡歡便要轉身離開。
“公子且慢——”
侍應回過神來,連忙阻止了他,說道
“公子,縷春城內除了我們金風玉露行命下的客棧酒樓,其余也全都加入了金玉商會,您就算是去其他地方,無論哪一家,都會對您有如此一番詢問的。”
白盡歡:……
忘記這件事情了。
不說縷春,連帶整個霖州,幾乎所有的商戶全都加入到了金玉商會之中,他還真無處可去了。
白盡歡站在原地沉默著,那侍應看著他一時無措的模樣,也不忍再行為難,咬了咬牙,決定賭一把自己的運氣。
“客人,您若真不是這畫中人,那我也相信您一次,請入內下塌吧。”
說著侍應便側開身軀,略微彎腰,朝內伸出手去,是真正請他進去的意思。
白盡歡頓時一陣心虛,不過比起來要露宿街頭甚至會被驅逐出境這種狼狽事情,嗯,還是不要承認自己身份的好。
而他剛要踏步往門內走去,便聽見一陣馬蹄聲響從身後由遠及近的傳來,接著有人高聲說道
“諸位還請見諒,我家主人要借道而過,還請諸位暫且讓道,多有不便,過後自有賠償,在此先賠個不是了。”
短暫的安靜之後,周圍立刻此起彼伏的響起各種聲音
“這金枝玉葉花的家徽……可是薛行主回來了?哎呀,算算日子,是該回來了!”
一陣陣激動不已的聲音接替響起,而後便是雜亂的腳步聲與搬弄物品的聲音。
白盡歡回過頭去,便看到兩個騎著黑馬,立在街道中央,看著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不過片刻便空蕩蕩一片之後,這兩位侍從在馬上朝著站在道路左右避讓的民眾左右抱了抱拳,便又禦馬往前疾馳而去,是要接著為主家開道。
“客官,您請——”
那客棧侍應見眼前之人站在門口遲遲不動,又轉過身去,還以為他要離開,正要出聲挽留,也是同樣聽到那些聲音,瞬間也忘記引人進去,跟著激動的說
“啊,是行主要回來了!”
金風玉露行行主薛憑風,也是縷春人士,連帶金風玉露行的本部同樣在此,薛憑風本也應該在此生活,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數年之前,薛憑風的妻子柳如絮中了密雨催魂針,受不得寒潮涼風,每逢下雨天,更是渾身疼痛難忍,而霖州卻是多連綿陰雨之地,為讓妻子能免受淒風冷雨之苦,薛憑風將金風玉露全權交付給可靠人手料理之後,便舉家搬去了多陽少雨的簇錦城,後沒幾年,柳如絮撒手人寰,薛憑風卻也沒再搬回來。
隻每年姐姐生辰之日,才會帶著獨女回來縷春一趟,為姐姐慶生,順便處理行中擱置下來的疑難之事。
當下,街道清空沒過多長時間,便有一列車馬浩浩蕩蕩迎面而來,前後皆是十幾人的護衛,護衛中間,後方跟著幾十輛拉著貨物的馬車,前方則是八架馬車,拉著甚是寬大的車廂。
而一應旗幟穿戴之上,皆繪著代表金風玉露行的金枝玉葉花。
果真是薛憑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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