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他的記憶裡,宴寐說話總是留有余地,即使不喜歡也好好拒絕了。
葉寄書偶爾也玩過戀愛遊戲。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麽宴寐就像是【校園王子】那種人設,走到哪裡都被一群人簇擁迷戀著。
雖然這樣的評價有點過時、有點土氣,但是好像也找不到更確切的形容了。
但是,這樣的人現在卻冷冷地笑了一聲。
“到底哪裡給了你們錯覺。我會喜歡。”宴寐用了嘲弄、輕蔑的語氣,厭惡地說道,“真的懶得再裝了。我早就說過了,我沒有一點興趣——因為‘喜歡’、‘愛’這種感情,真的很低賤廉價。”
【喜歡或是愛,真的很低賤廉價。】
那是全然的、不屑一顧。
即使是葉寄書,也能完全理解,對方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這麽覺得。完全發自內心。
這只是偶然撞見的小插曲。
但距離他答應葉寄書的告白,隻過了短短一天。
葉寄書只是路人。
即使再自戀,也不會認為自己能改變宴寐的價值觀。
【低賤、廉價。】
【低賤。】
……
葉寄書盯著宴寐,感覺腦子有些腫脹。腦海裡的思緒比剛才看到觸手、眼球還要混亂。
【這是什麽。】
【害怕的心情、竟然都掩蓋了過去。】
與之相對應的,是內心從未有過的沉悶。
他驀地轉過身,看向了車窗玻璃。
那反光的玻璃再次倒映出了他的眼睛,他突然冷靜了下來。
“到了嗎?”葉寄書道,“我想看禮物。”
他不想成為宴寐話裡低賤、廉價的存在。比起被厭倦後離開,不如做那個先決斷的人。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這應該稱呼為什麽?規避風險吧。
葉寄書不確定地想。
因為是第一次戀愛,對象又是宴寐,所以再怎麽也不想讓自己顯得很悲慘……
那些告白後,熄滅的眼睛。
唯獨不想讓自己在宴寐面前經歷一次。
片刻後。
他耳邊聽到了緊鎖的車門,開啟的聲音。
反光的窗戶裡,葉寄書能看到宴寐從方向盤上抬起頭,面孔模糊。
但是那雙眼睛,依舊不放棄、直直地盯著他,令人捉摸不透他此時到底在想什麽。
……
兩人進入了遊戲廳。
這裡的布局,和幾個月前兩人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一樣。
然而無比詭異的是,雖然室內一片寂靜,但是這裡卻站立著無比擁擠的人。
【究竟怎麽回事。】
這些人都沒有臉。
也沒有肉-體,只是一團黑霧,邊緣模糊浮動。
如果葉寄書記憶沒有出錯的話,幾個月前,他和宴寐走進這裡的時候,看到的站位也完全一致。
對方、竟然完全還原了那時的場景。
就連撲面而來的、盛夏的悶熱,也和當時一致。
就像時間被倒流了一樣。
那一瞬間,被拉回了記憶裡局促的那天。
他呆站在原地。
他的余光看到宴寐跟了進來,然後正在他要開口的時候,對方已經先一步走過了他。
最前端入口處,是取幣機的地方。
在那個機器的位置,已經排了幾列人,等待著掃碼從帳戶裡取出遊戲幣。
“我來取幣。”宴寐道。
“……”
葉寄書。
還是有些場景沒有還原的。
因為那個時候,是沒有反應過來的宴寐站在原地,然後他主動去取幣的。
宴寐排了幾分鍾,然後就到了機器面前。
他取出了一百顆幣。
然後用藍色的小瓶子裝好。
【這些和我當時做的一樣……】
在葉寄書依舊怔在原地的時候,宴寐重新走回了他的面前。
“是我不好。”他垂下眼,低低地說道,“當時應該我去排隊,而不是讓你一個人去做。”
然後,他伸出手。
葉寄書的手被拉住,帶到了推幣機面前。
機器正在單調地運轉。
這是投進硬幣,然後等待它落地,將其他台上的硬幣推落下來的簡單遊戲。
葉寄書當初玩這個,純粹是因為習慣性先消耗一波硬幣而已。
宴寐也照做了一遍。
期間,他也讓葉寄書做。
兩人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半的遊戲幣。
然後,宴寐又帶他到了彈鋼琴的區域,這裡投幣就可以玩音遊。
當時宴寐只是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彈。
直到葉寄書一個人玩了一局,他才停止了盯著側臉看的動作,慢吞吞地加入了進來。
但現在,他卻主動投幣開始了遊戲。
而葉寄書卻成了那個坐在椅子上,沒有參與遊戲的人。
宴寐像是渾然不覺他的消極態度,在等待遊戲結束後,才說道:“我以後也會乖乖的,寄書讓我玩,我就玩……不會再在旁邊一言不發了。”
然後,他推開椅子直起身來,拉著葉寄書的手,讓他從座位上起來。
“這個結束了。”他道,“寄書要喝飲料嗎?累了嗎?還是最喜歡的水果茶嗎?”
葉寄書沒說話。
宴寐嘴角的弧度,隻維持了幾秒鍾,就顫抖著消失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