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話雖這樣,直到一切結束。宴寐也沒有做出什麽。
他只是默默地看著葉寄書關閉遊戲。
所有的彈幕,也在目光中消失了,等葉寄書收拾好設備,轉過頭,正對上了宴寐的視線。
他的手裡,正摩挲著之前他給的石頭。
“……寄書一定在想,為什麽直到這個時候,我還是沒有那樣的信心。”
宴寐看著他,說道:“其實,一直有個秘密,我不知道是否應該告訴寄書。但如果是你的話,在已經知道自己能力的情況下,一定能很快發現吧……所以一直在想這樣的事。”
葉寄書動作一頓。
直覺告訴他,這將使橫亙在他們之前的最後一件事。
“如果不想告訴我也沒關系。”
“……寄書總是這樣。”
話音落下,宴寐低下了眼,看不清此時的表情。
室內陷入了寂靜。
最終,在他眼前的人抬起了頭。
“不,我想告訴寄書。”
那是他們交往第一周發生的事。
宴寐一直很清楚,自己遇到葉寄書的時候就會容易失控。他也努力克制了。
那天。
對方在熟悉的樓梯間打遊戲。
宴寐並不意外,自己能在那個地方看到葉寄書的身影。但和先前幾次都不一樣,因為葉寄書已經成了他的男友,所以是可以親、可以抱的關系。
從樓梯的俯視角度,可以看到葉寄書正在操控著角色。
已經進入了最終環節。
所以,手機上方顯示了【即將結束】的字樣。
葉寄書全神貫注。
就連周圍有人從他身邊經過,似乎都完全沒有注意到。
那時的宴寐,有一種自信。覺得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這一次,如果在旁邊坐下,寄書一定會注意到他。然後他會約他出去,作為兩人的第一次約會——計劃是這樣。
然而,還沒有靠近,宴寐聽見葉寄書自言自語道。
“……為什麽感覺今天這麽多人?如果沒人看見我就好了。”
應該只是煩惱的一句話而已。
畢竟葉寄書一直都喜歡安靜,厭惡人多的地方,能窩在宿舍裡絕不會出門。
只是因為本人的性格,所以這句抱怨的話才顯得那麽真實。
但是,下一刻——
葉寄書的身影,在他的目光裡消失了。
但下一刻,葉寄書再次出現。
剛才驟然消失的畫面,似乎只是在宴寐的視線裡閃爍了一下。
但那不是錯覺。
從這一刻,宴寐確信了一件事。
寄書的體質很特殊。
如果寄書不想我看到他,我就不能看到他。
目前,寄書沒有發現這件事。
……
如果,只是說如果。
有一天寄書對他感到厭煩,那麽宴寐將沒有任何辦法能夠靠近他。
即使是他這樣的存在,也會有無法擁有的人類。
從那天起,這股恐慌在他的心底種下了可怖的種子。
【維持寄書眼裡正常的世界。】
雖然確實為此約束著自己。
但是,也帶上了宴寐自己的一份私心。
不願意讓對方離開自己的視線、時時刻刻都要和寄書在一起。只要對方不說話,就一直無意義地叫對方的名字,即使是“嗯”的一聲單調音節,也會讓他如此高興。
下課、下課要接送。
如果可以的話,二十四小時都想在一起。
否則,寄書很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不願意讓他再見到自己。
這就是原因。
這麽久了,這些念頭像是悶熱的夏季,在他的胸腔裡下著狂亂的暴雨。
“遲早會有那麽一天吧。”宴寐道,“如果寄書不喜歡我,就隨時可以抽身而去——”
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葉寄書突然站起身來,親了過去。
不過沒有任何的動作,只是嘴唇靠在一起,然後伸出一點舌頭,輕輕碰了一下對方的唇縫。這樣生澀的反應,卻遠比任意一次都要讓人胸腔脹痛。
但是,這是葉寄書有史以來第一次主動。
直到他從宴寐的身上移開,後者依舊維持著剛才被突襲時的動作,整個人似乎都凝固在了原地。而在那張綺麗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遲鈍的表情。
“嗯。你說的沒錯。”葉寄書道,“所以,和我在一起,要永遠記得這一點。”
【這不是告白應該說的話……更像是某種約束。】
但是,看著眼前的人眼底閃爍著的濃烈情緒,卻比告白更讓宴寐心臟止不住的抽搐。
【這是詛咒。】
正如那時,他在水族館說的一樣。
是詛咒的約束力,將兩個人捆綁在一起。
比起健康的、正常的愛意,扭曲的詛咒,更讓人確信自己會永遠被對方需要。
【這是命運。】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到現在也持續不斷地糾纏在一起。
有一件事,宴寐知道葉寄書也很清楚。
如果有一個人類,能夠真正在存在上威脅到他,那麽一定是寄書。
“寄書是我的【一切】。”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擁有了宴寐這個沉重負擔的葉寄書,也不再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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