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想再怎麽百般謀算,也抵不過隊伍裡有幾個不會說話的蠢貨, 三兩下便將優勢敗壞地一乾二淨,由著那豎子猖狂。
朱大人和錢大人先後敗下陣來,倒使得大殿中安靜了一會兒, 明帝還沒來得及緩緩神, 便又瞧著有不怕死的站了出來, 正是方才在宮門處和江尋鶴生了齟齬的李大人。
“愛卿又有什麽話要說啊?”
李大人站出來也不過是因為咽不下那口氣罷了, 實質上還不等站穩便開始後悔,又聽出了明帝話中的不滿之意, 吭哧了半天最終憋出來一句:“即便江大人所言有理,可如今傳言四起,還是要顧及些的。”
幾個大臣對視了一眼,躬身合手附和著, 這般處置雖然算是輕輕揭過,但只要落實了, 這罪名總歸是逃不脫的。
更何況若是再折騰下去, 只怕連這點都要被那豎子咬回去。
明帝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心中冷嗤一聲,他們的把戲也無外如是了。
他看向殿中的江尋鶴道:“愛卿如何看?”
江尋鶴一攏手, 語調淡淡道:“諸位大人既然知曉是傳言,且又毫無憑證,便不應當聽信,倘若朝中百官人人如諸位一般見風生雨,又當如何庇護天下百姓安樂?”
看著他們漲紅著臉,一副當場便要被氣絕的模樣,江尋鶴眼中生出了點笑意道:“江某應當給說辭昨日便已經盡數稟告給陛下了,至於其他的……”
他轉頭看向仿佛事不關己般的沈釧海道:“便不如叫沈公子親自同諸位說吧。”
沈釧海實在是不想同他扯上牽扯,於公,他和江尋鶴算是兩派勢力的對家,於私,他著實是想不明白應當怎樣同兒子的孌寵這種身份來打交道。
若但是個小白臉便也罷了,日常隻同奴仆一般,頂多算是錦衣玉食養在後院就是了,偏偏江尋鶴在成為他兒子孌寵之前先做了他的同僚。
這讓沈釧海一想起來便要罵沈瑞一句“混帳”,可木已成舟,他只能裝作不知情,私底下還要替他們倆兜著。
現下朝臣們順著江尋鶴的目光一並看向他,像是才想起這傳言中還有另一個荒唐主角般,緊盯著沈釧海,試圖看他能給出個什麽說法。
沈釧海後知後覺地得出一個結論便是,江尋鶴同沈瑞一般,都是狗混帳。
有人等不及了小聲催促,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急著跟沈瑞對峙,還是急著叫沈釧海從中作梗,把沈瑞圈在家裡,但不論是哪一種吧,沈釧海皆是多說多錯。
應承了便好似沈家包庇著江尋鶴一般,只怕明帝現下不覺,退了朝便要後緩勁般疑心兩家之間的關系。
可若是不應承,便是江尋鶴都能舍下臉來說情流言的緣由,沈瑞卻不成,是不是藐視皇權這樣的罪名也不過是在明帝一念之間罷了。
於是他環視了一圈眾人,在充滿希冀的目光中,用一種極度不解的語氣道:“如果我能管得了那混帳,他難不成還會成為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嗎?”
大殿中陷入一種詭異的沉默,這件事情竟然就在沈釧海這句話之後這麽擱置下來了,實在是尋不出什麽可以用來反駁他的話。
畢竟沈靖雲的行事風格,他們豈止是聽聞,根本就是深受其害。
眾人折騰了一遭,誰都不同程度地受了點傷,到了最後,還算囫圇的竟然是江尋鶴。
即便是下了朝坐在了酒樓中,幾個大臣還是想不明白這件事情最後怎麽是這樣的走向。
唯一確定的只有一件事,江尋鶴絕對同沈瑞關系非同一般,那指著旁人鼻子嘲諷斥罵的事情,簡直同沈靖雲是一個模子裡出來的。
老臣捏著茶杯緩緩道:“原本我隻當那傳言是虛假的,不過是借著這件事搓搓他的銳氣,卻不想倒叫他借著這件事逃脫出去了。”
“誰說不是,再說那江尋鶴也就實在太牙尖嘴利了些,場面也實在是難堪了些。”
“不過,在下倒是有一個好法子,既然中都內尋不到弱點,不妨派人到江東去尋?若是得了手,他唯一還算是根基的清白家世便也全然毀掉了。”
幾個人眼睛一亮,連聲附和:“這個好,這個好,江尋鶴一日不除,我們便一日不得安寧。”
杯盞被碰撞在一起,磕出清脆的聲響,酒水微微漾了出來,但這點小事卻根本影響不到他們的好心情。
左不過是個商賈出身的,行商之間哪能沒有漏洞呢,只要抓住一點大肆發作起來便可釜底抽薪。
幾個人眼中都充斥著濃濃的興奮之色,誰都沒有注意到身後的牆壁上有個一指左右的小洞,正微微透著光。
清澤見已經聽不到什麽更有用處的消息,便果斷收了東西,轉身推開門出去了。
正和店小二迎面撞上,後者嚇得一哆嗦,險些將手中的酒壺給摔了,還是清澤扶了一把道:“穩當著點。”
小二連連點頭,生怕昨日作用在自家掌櫃身上的出發再放在自己身上發作一邊,清澤一眼便瞧出了他的心思,故意咧了咧嘴,露出莫名有些森白的牙,看著小二快被嚇飛魂的模樣滿意地走了。
酒樓下倒是撞見了幾個人的馬車,他們這般能折騰平白給清澤加了不少苦力活,他眼睛一轉便趁著馬夫合眼休息的時候湊過去做了點手腳,隨後火速離開了。
想要釜底抽薪?也得認準了火堆兒才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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