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恍然間生出些錯覺來,就好像他只要伸出手就可握住般。
他想寫信給沈瑞,讓他來救救自己。
可最後,他只是再克制不過地在紙上寫道:江東多梅酒,若你肯來……
若他肯來,便是再幸運不過了。
——
送信的人回來的要比預料之中快得多,他累得不行,卻還是第一時間就將信遞了過去。
他抿了抿唇,最終還是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抱了抱拳便退下了。
江尋鶴看著信封上沈瑞的私印,指尖有些不易覺察的顫抖,可最終還是按捺住心思,將信拆開。
就像是他寄出去的那封一樣,信上也只是短短的幾句話,讓他好似一眼便可看到盡頭般。
“江尋鶴,這世上從來沒有神明俯身去夠人間的,我便在中都,等著你一騎紅塵送到我面前來。”
直到看到了最後一個字,始終哽在他喉間的那股子氣才被吐出來,他看著那幾行字,面上有些怔愣,可隨後又覺著這樣再好不過。
他或許也不需要沈瑞親自走入這淤泥之間來擁抱他,他自然會收拾乾淨,走到沈瑞面前的。
“江尋鶴。”
脊背上忽然被拍了下,江尋鶴猛然轉過頭,便看見沈瑞滿面的風塵倦怠,但仍舊是彎著眼睛笑,他的目光在那信紙上掃過,最後盯著江尋鶴的神情瞧,笑道:“這麽委屈啊,那你還敢寫那種東西來氣我?”
他看著江尋鶴的眼睛,笑容收攏了幾分,無奈地歎了口氣,忽而抬手抱住了江尋鶴。
“江尋鶴,神明不會俯身夠人間,但我會來愛你的。”
【正文完】
第195章 第 195 章
不過方做了春祈祝禱, 便覺著處處都好似能冒出新芽一般,就連禦街上酒樓的匾額都擦得好似新木般。
一個冬日而已,中都城內的百姓便已經全然忘了逆賊一黨將半條街都染得血紅的場景了。
幾場春雨將街上的石磚都要泡得發酥, 兩側的小攤子上又多出許多應時的玩意兒。
沈瑞從馬車上下來時,周遭的百姓都暗戳戳地盯著他瞧,見他看過來便樂呵呵地打招呼。
他們這一冬, 都或多或少地受過沈瑞的恩惠——往年冬日裡糧食棉花是什麽樣的價格, 今年又是如何,沒有人比他們心中更清楚。
更別說年前楚家的商鋪裡還分了些年貨出來, 雖說不多,但能讓家裡孩子甜甜嘴,總歸是高興的。
是以沈瑞活了二十幾年, 難得名聲好聽了些, 也難得不是人見煩。
不過這些百姓們打過招呼後也不說去做自己的事情, 還是一個陣兒地往他身後瞅, 直到瞧見了那高大的人影才算是心滿意足地收回目光。
他們可是早就聽另一條街的商販說了,沈靖雲這些時日身邊跟著個可高大的女子, 雖說戴著鬥笠叫人瞧不見面容,可那身上的羅裙處處精細華美,一瞧便知是極為得寵的。
就是那身形瞧著比沈靖雲還要更高點,往往是一露頭, 就吸引一眾的目光。
這些時日中都城內議論紛紛,誰能想到那沈靖雲長者一副風流樣, 可實質上竟然是好這口的。
嘖嘖嘖,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沈瑞感受到了眾人的注視, 彎起的唇角向下壓了壓,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抬腳往前走。
“走吧, 府中那些衣裙穿過了瞧著便沒意趣了,今日給你買些新的去。”
他說這話的時候並未刻意壓著聲音,因而周遭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一時之間更是彼此交換著曖昧的目光,心中猜忌橫生。
直到那高大女子跟著沈瑞進了店中,百姓們才“哄”得一聲鬧開了。
“你說這沈靖雲究竟是什麽癖好,竟然會喜歡一個這樣高大的女子。”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在自己頭頂比劃著。
“誰知道呢,我可是聽說中都內不少人都琢磨著要同他說親,誰承想還沒等張口他就把人領出來了,一時間都啞了火。畢竟誰知道有這種特殊癖好的人會不會再有旁的什麽,誰家能把女兒嫁過去受苦?”
“你們說那女子終日戴著鬥笠我們也瞧不見面容,那沈靖雲就這般寶貝?”
有人聞言嗤笑一聲道:“寶貝什麽?我舅媽婆家有個小姑子,她二姨的三舅姥爺家的媳婦就是在沈府做活的,聽說是因為這女子長得奇醜無比,這才終日戴著鬥笠不敢見人的。”
“啊?不能吧,那沈靖雲這般相貌,何至於找一個無鹽的?”
“誰知道呢,估計這種有錢有權的人都有些奇怪地癖好……”
外面的議論傳得愈發離譜,從長街這邊傳到那邊去,就傳出了十幾種版本。
而此刻那位高大醜陋的女子正站在沈瑞身側接受掌櫃自以為隱蔽的打量。
掌櫃狀若無意道:“沈公子今日怎得沒帶春璫姑娘來?這位姑娘倒是面生。”
沈瑞哪裡聽不出他話中的意思,嗤笑一聲道:“掌櫃不愧是多年經商的,這般的好眼力,隔著鬥笠便覺著面生了?”
掌櫃很想說這般身形的女子實在是中都內難尋了些,但顧忌著沈瑞從前的聲名,到底還是故作憨厚地笑了兩聲,沒敢再接話。
他轉身給沈瑞介紹著特地準備的幾件華麗衣裙,什麽烏州特供的錦緞、南海來的蚌珠、雲州來的玉石、江東有名的繡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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