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 聞時嶼就更茫然了, 他視線一沉, 目光落在葉蓁身上。
葉蓁裝沒看見,又饒有興致地問紀沅聽到的是哪個版本,紀沅卻沒直說, 三言兩語間便繞開了這個話題。
葉蓁怎麽看不出他的意圖, 但畢竟除去在賽場上, 其他時間難得能和對方說上這麽多話, 也沒必要繼續找某些人的不痛快。
聞時嶼一直在一旁聽著,也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額頭上的青筋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別人對他的誤解倒是無所謂, 他隻想跟紀沅解釋清楚,可葉蓁一直不給他機會。
鬱悶間, 抬頭便和始作俑者對上了視線。
他當即唇角一勾, 笑意卻未達眼底, 看得他們隊二傳渾身一顫。
懷抱著某種不祥的預感, 那位二傳躊躇著跟他打了個招呼, 隨後溜之大吉。
見他這反應, 聞時嶼要笑不笑地嘖了一聲。
膽子這麽小還學人亂叫舌根是吧。
這麽想著,衣角卻被人拽了一下。
一抬眼,便看到紀沅靠了過來,“聞老師,生氣了?”
他聲音壓低時也不會顯得低沉,嗓音依舊清澈好聽,氣音拖著疑問的尾調,像一片輕柔的羽毛,惹得一陣心癢。
他喉嚨一動,漫不經心地挑了下眉毛:“沒。”
隨手抄起朝他腳下滾過來的球,在指尖轉著玩。
那邊不知道是誰吆喝一聲,說到飯點該去吃飯了,其他人也都休息得差不多,三兩個人結伴回了酒店餐廳吃自助。
大多數選手都是職業運動員,節目組資金充足,在外請了好幾個國內外知名營養師負責他們的飲食。
紀沅點了點頭,故意地說:“那我叫小沈去吃飯了。”
“不行。”聞時嶼把手裡的球停了下來,表情看不出喜怒,像是非要問個明白一般:“知道我網戀被騙、求人複合,你就這麽高興?”
紀沅收斂表情,故作冷淡地問:“有嗎?”
實際上要是仔細觀察,還是能辨別出他眼底的笑意。
只是聞時嶼一陣心煩意亂,沒敢看他:“有吧。”
紀沅沒著急回答,低頭撕著手裡棒棒糖的包裝袋。
大多數人都回了酒店,只有零星幾個人還在訓練,葉蓁和他聊完去盯夏凌舒練發球了,場館裡接連不斷地傳來一道道排球落地時發出的悶響,唯有聞時嶼還能聽見身旁糖紙撕開時窸窸窣窣的聲音。
“因為我說過,關於你的事情我都很感興趣。”
紀沅把它含進嘴裡,絲絲縷縷的甜意在口腔裡蔓延,嘴唇被浸染成帶著水光的粉色。
聞時嶼目光在他的唇上凝滯一瞬。
身側四下無人,紀沅依舊將聲音放得很輕很低,說話時嘴唇一張一合,距離近甚至可以嗅到他帶著蘋果味的呼氣。
側過的那大半張臉曲線優越,下頜線流暢完美,那顆嫣紅的小痣點綴在他白皙的皮膚上更為顯眼。
稍長的發絲微翹著,和他嘴角的弧度一般無二。
這感覺太糟了,他思維一片混沌,可腦子裡卻冒出一個極盡清晰而瘋狂的念頭——
想親他。
從脖子開始蔓延而上的紅暈,攀升到了耳根。
體育館常年低溫,場地空曠,可偏偏此時聞時嶼卻覺得又悶又熱。
視線僵持著,他喉結滾動,思考著他這句話背後的數萬種含義。
近乎每一種都是令他生出無限希冀與幻象的答案。
但萬一呢?萬一是他自作多情。
斂下眼中翻湧的情緒,他啞著嗓音問:“什麽意思?”
他看見紀沅嘴唇翕張,身子又不由自主地向前微傾,迫切地想要得到最終的審判。
命運卻仿佛給他開了個巨大的玩笑,此時一陣巨大的爆竹聲響徹整座體育館。
紀沅說了三個字,都被淹沒在了接連不斷的劈裡啪啦聲中。
兩人都沒預料到這樣的情況,紀沅怔然注視著面前人的眼,似是在認真思索今天到底是什麽節日。
晉城民風熱情,今年又剛取消了燃放煙花爆竹的禁令,臨近新年,可是要熱鬧一陣。
許是體育館怕影響他們訓練,便選在這個時候放了鞭炮。
醞釀好的氛圍被打破,空氣中彌漫著幾分尷尬的因子。
聞時嶼扯了一下嘴角,搶先一步想到今天是什麽日子,然後慢悠悠地笑了笑:“平安夜快樂。”
紀沅彎了彎眉眼,和他心照不宣:“沒聽到的話,等下場比賽結束我再告訴你吧。”
在心率即將超速的邊緣,聞時嶼鄭重而又認真地“嗯”了一聲。
*
剛下過一場大雪,氣溫驟降,好在隻下了那麽一夜,比賽僅推遲了一天。
聖誕節當日,體育館門口門庭若市,雖然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在,但節目組異常大方的給每位球迷都退了半票,還在門口發放免費的奶茶、熱帖,和一些應急藥品。
休息室內,紀沅神色淡淡地等待狼人殺環節開始。
上局被投票出局和吃毒的選手,並沒有狼隊,在只剩下一輪投票的情況下,好人是必輸的。
到目前為止沒有雙死,同樣也意味著即便狼人在結束前沒有被全部投出局,第三方也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狼人若是想贏,就必須要冒風險找到第三方中的情侶。
這便是這個遊戲的巧妙之處,三方製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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