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板上釘釘的爭議球。
本局雙方各不得分,比賽繼續。
黑隊發球,輾轉幾個來回,球來到了白隊場地,韓若羽在靠近二號位附近站定,白方副攻助跑到韓若羽面前佯裝起跳,可下一瞬卻迅速跑到他身後的四號位,起跳擊球。
“白隊這個背錯漂亮,黑隊反應很快,前排有效攔網,黑隊節奏很好,打了個梯次進攻。白隊此時明顯有些亂,是個扎網球,看看這球黑隊該怎麽處理……”
場面混亂到不知是誰慌忙中墊了球,球朝著場外飛馳而去,夏凌舒飛速跑向場外,他沒有任何猶豫,長腿跨過廣告牌,硬生生地把球再次墊回了場內,而自己重重地摔在那裡。
可夏凌舒顧不得渾身的疼痛,飛速爬起來,跑回場內。
場面一度緊張得讓人無法呼吸。
“黑隊自由人極限救球,漂亮!”
在場12個人,無一不想拿下這一分,可往往這個時候,急是不可取的。
這球被葉蓁扣到對面,韓若羽打了個後二,周澤宇起跳暴扣,黑隊前排攔網,球不受控地蹦到了網下,眼見著要落地,葉蓁反應很快單手將球墊了起來,可球卻朝著白隊場外方向飛了出去。
觀眾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似乎這一球老天都在眷顧白隊,沒有意外的話,這一分將會是黑隊接球出界,白隊得分。
人們的邏輯思維具有局限性,可每個人還是可以完全理解:人生總是充滿著意外。物理學家麥克斯韋曾經說過,這個世界真正的邏輯是概率的演算。
但在這裡,我們姑且將這種意外簡單稱為——
概率學中的必然事件。
只見紀沅竟然從網下鑽了過去,急速朝著那顆球飛馳而去!
就連解說都愣了愣,眼看著紀沅站在場外,將那顆球托向了黑隊界內上空,激動道:“這也太漂亮了,黑隊二傳鑽過球網,來了個幾近整場的長距離傳球!”
全場瞬間嘩然,因為類似的情況,曾在某屆男排世聯賽上發生過。
而傳出那球的,正是目前世界第一二傳。
網前,陳渡看到紀沅俯身鑽網的動作就已經預料到他向幹什麽了,於是他後退幾步,向前助跑,白隊前排三人攔網,可這一球如同炮彈一般,生生扣了過去,完全摧毀了對面的防守。
周澤宇咬牙衝上前接球,可一個魚躍,以分毫之差,球擦過他的指尖,落到了地上。
砰、砰、砰——
排球在地面上打滾的聲音逐漸衰減,直到停在地上。
全場安靜,下一秒如同燒開的沸水般,四溢開來!
紀沅累極,彎腰撐著腿,汗珠順著臉頰緩緩滴了下來,終於能肆無忌憚的大口喘息,在局末這幾番磨人的拉鋸戰中,他隻感覺下半身輕飄飄的,上半身卻沉重得厲害。
他聽見裁判吹響了代表比賽結束的長哨。
他們贏了。
該歸隊了,紀沅想,他作為隊長,應該馬上回去列隊。
可他剛抬起腿,腳步踉蹌一下,身形不穩,朝著後面跌倒,可就在天昏地暗的前一個瞬間,紀沅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紀沅怔了怔,睜開眼,他首先看到聞時嶼完美清晰的下顎線,視線上移,再就是對方眉眼含著笑意。
紀沅聽見聞時嶼對他說:“恭喜啊隊長,我們是冠軍。”
與此同時,黑隊的所有隊友全都一窩蜂地衝過來圍住他,情緒激動地想要上前擁抱他,卻被聞時嶼一個輕飄飄的眼神扼製住前進的步伐。
“隊長,剛才的球傳得太牛了!!”
“我們贏了,我們是冠軍!!!”
“你怎麽樣啊隊長,還好嗎?”
聞時嶼將他扶起來,見他站穩,黑隊隊員終於敢上前一步了。
像是上一次暫停那般,紀沅的視線將周圍所有隊友的臉一一掠過,最終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釋然笑容,“嗯,大家辛苦了。”
短短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這一路走來的艱辛似乎都在此刻得到了回應,沒有一局比賽是容易得,有不少人都逐漸紅了眼眶。
說完,紀沅又看向夏凌舒,關切地問道:“還好嗎?”
夏凌舒正靠在葉蓁身上,後者眼中帶著些看不透的心疼之意,只是未曾浮於其表,冷哼著搶先回話:“他好著呢。”
夏凌舒嘿嘿一笑,算是默認。
紀沅點點頭,這才放心。
接下來裁判示意,雙方列隊致意。
隔著球網,紀沅看著面前的周澤宇,率先伸出了手:“周隊長,承讓了。”
周澤宇頓了頓,似乎還記得第一期比賽時,紀沅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臉上沒什麽表情,就在紀沅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周澤宇忽然開口:“這局我輸得服氣,不過你別妄想我會給你道歉,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們的。”
紀沅詫異地挑了下眉毛,糾正他:“不對,是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們。”
他這話的重音放在了“我”上面,周澤宇愣了愣,立刻明白紀沅口中的“你們”包括了什麽,隨即幸災樂禍了起來,“挺好的,其實聞時嶼栽在你手上,我還是很樂意看到的,那就祝我們都心想事成。”
紀沅抬了下嘴角,不過這當然不算一笑泯恩仇,他可以不把周澤宇從前說過的話放在心上,但是惡意中傷聞時嶼那件事,他可還是替對方記他一筆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