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驚醒夢中人,吳箏這才反應過來,公式照大概也許可能,不是他而是旁邊那個小夥子啊!
剛進門的時候他還在心裡嘀咕這人年紀有點大,結果兩句話一說就給忘了,隻覺得這人長得好又投脾氣,年紀大點完全不是問題,大不了改劇本……結果從頭到尾都搞錯了人啊!
吳箏尷尬地咳了兩聲,上下打量著顧南,越看越滿意,但臉上的狐疑之色也越濃。他本就不是一個能憋事的人,心裡有疑問就直接問道:“你們公司從上到下顏值都這麽高,怎麽還沒火啊?”
陶最苦笑一聲:“吳導,您這話問的,現在線上的演員,不是科班出身,背後又沒人捧的話,想靠自己演出來,也得有那個機會才行啊!”
吳箏一下就明白了陶最的意思,頭一點:“也是,這個圈子的封閉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能遇到老江也算是運氣,這老小子是個不拘一格降人才的人。”
可不是麽,原著裡半路碰上個外賣小哥,看著順眼就拉去拍戲了,這可太不拘一格了。但說白了,這番行為背後的主要動機,還是沒錢,圈內人也不看好撲街導演自編自導的新作。
這些話就不用說出口了,大家心知肚明。因此陶最只是笑著迎合了一句,便將話題引入正題:“咱們試哪一段呢?”
吳箏摸摸下巴:“既然要試,就試最難的那段吧!最後那段,兩個男主握手分別那段!”
投脾氣歸投脾氣,既然要試那就得真刀真槍的試。他剛才拍板要簽約,不是對演員有信心,而是對自己調教演員的手段有信心。素人在他手上都能提名影帝,還擔心教不出一個好演員?
“你給他搭個戲,伸個手就行。”吳箏又對陶最抬抬下巴道。
陶最也不扭捏,直接起身,和顧南一起走到空地,正要伸手又回頭看吳箏:“我伸個手就行了?要不要說個再見?”他記得那一段教練就兩句台詞,一句“再見”,一句“祝你成功”,有點千言萬語盡訴其中的意思。
吳箏點頭:“也行。”
陶最面對顧南站好,用眼神詢問對方是否準備好了,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笑著伸出手:“再見。”
劇本裡肯定不是這個情緒,也不會說得這麽玩笑,畢竟陶最不是專業演員,只是個無情地喂台詞機器兼戲搭子。
吳箏故意選陶最去搭戲,也有增加難度的意思。演員的信念感不應該受外部環境干擾,哪怕對著一棵樹都能情深款款,是演員的基本素養,如果顧南因為陶最嬉笑的態度入不了戲,甚至是笑場,那麽他在吳箏心目中的評價肯定會直線降低。
好在顧南並沒有在意陶最的態度,他的目光落在陶最的臉上,如畫的眉眼,一寸一寸往下挪。在看到那雙薄紅的雙唇時,他像是被針扎般地移開目光,看向一邊,好一會才胡亂伸出手,有些慌張的抓住陶最的手掌。
“再見……”這兩個字,顧南說得十分黏糊,兩個字粘連在一起不分彼此,亂七八糟地滾出喉嚨,又被緊咬的牙關擋住,在口腔裡來回翻轉,念念不舍。
他抓著陶最的手隨便晃了晃就想松開,卻又突兀的一怔,慌亂的眼神瞄了陶最一眼,下一秒就紅了眼圈。
陶最被看得背後汗毛直豎,雞皮疙瘩一層又一層地往上湧。他知道劇本裡此刻應該是教練抓著男主的手不放,卻覺得渾身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只能仍由顧南反客為主地抓著他的手掌。
顧南臉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剛起,眼神忽然堅毅,就在他表情急切想開口說什麽時,表情驀然一怔,又瞬間崩裂。
下一秒他松開了手,咬著牙轉身就走。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用力,背卻微微弓著,想是被什麽東西壓著,頹然又悲傷。
陶最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腦子有些呆愣地想:剛才教練好像還有句台詞……
“好!好!絕了啊!老吳,你這次要是不捧回來一個獎杯,問題絕對在你而不在演員身上!”齊鴻軒拍著大腿連聲叫好,眼角還有點濕潤。
比起齊鴻軒的激動,吳箏顯得十分鎮定。他的目光在陶最和顧南之間打著轉,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片刻後他起身開口道:“簽約吧!”
回去的路上,陶最終於緩過勁來,彩虹屁不要命的輸出著:“牛!太牛了!你怎麽做到的?對著我都能演那麽好!我算是明白為什麽別人說演員看電線杆子都深情了,太厲害了……你知道嗎?最後那段,我都差點被你帶入戲!你怎麽這麽厲害啊!齊哥說得對,《水鄉》不拿獎絕對不是演員的問題!”
顧南被誇得臉頰耳朵緋紅,終於受不了了:“好了好了,停!打住!誇過了啊你!”
“怎麽?害羞了啊?那你是厲害啊還不許人誇……”陶最話沒說完,身旁人影一晃,一張大手就捂了過來,虛虛地蓋在了他的嘴唇上。
“閉嘴!”
顧南的聲音低低響起,帶著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激得陶最的心臟碰碰直跳,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動作太危險,還是那隱約可感的體溫。
“好好好!我閉嘴還不行嗎?開車呢!你小心點!”慌亂中,陶最支楞著脖子避開顧南的手,臉頰更是難得地染上一抹薄紅,看得顧南心裡一跳,連忙坐直身體,擺正位置,遠離危險的駕駛位。
車裡因此終於安靜了一會,等心跳徹底平複,陶最才若無其事地又聊起《水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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