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板著臉，舉手回禮：“做得很好少尉，立定。解散。”

　　一聽到解散二字，席思雨一下子撲到了老人膝蓋上：“爺爺，你能讓表叔和陶叔叔加入我和媽媽的部隊嗎？”

　　席瑛的二哥，席震的父親，現任某軍區副司令的席軒峻，對著陶最和顧南指了下旁邊的沙發示意二人落座，抱起孫女問道：“你先告訴爺爺，為什麽要表叔和陶叔叔加入？”

　　小姑娘理直氣壯：“他們好看，可以誘敵！”說完還不忘不恥下問，“爺爺，誘敵是什麽意思？”

　　席軒峻歎了口氣，一旁席家大哥席崢嶸哈哈大笑：“這詞是小震教的吧？”

　　“這臭小子，也不怕帶壞孩子……思雨啊，表叔和陶叔叔不是軍人，沒辦法加入你的部隊，要不你還是看看大院裡的其他小朋友吧？”

　　“好吧。”小姑娘能屈能伸，轉頭看看顧南又看看陶最，然後衝著陶最伸出手，“陶叔叔，抱抱。”

　　陶最明顯一愣。從進屋到現在他一句話沒說過，招呼也沒打，都沒正式和席家人認識呢，就被席陸兩家第三代唯一一根獨苗青睞，受寵若驚之余更覺得有些無措。

　　一旁的席瑛見他猶豫，二話不說從席軒峻懷裡抱起小姑娘塞到了他腿上：“她讓你抱你就抱，不然一會該鬧了。”

　　搬完禮品的陸君汐一進門就看到這一幕，笑著走到沙發坐下：“思雨又在求抱抱？以前喜歡纏著我和申毅，現在有你們倆，我們總算能解脫了。這丫頭，就喜歡好看的人抱她，也不知道這點遺傳了誰。”

　　陶最原本覺得有些拘束，可是被席思雨小朋友這麽一打岔好像也沒那麽緊繃了，聞言笑著逗小姑娘：“怎麽不讓表叔抱啊？”

　　席思雨摘下頭盔，看看顧南，非常直白地回答道：“表叔和表姑長得一樣，看膩了。”

　　客廳裡安靜了一瞬，隨即一陣爆笑響起，聽得最後進屋的席震一臉莫名。

　　“怎麽了？你們在笑什麽？”

　　“震哥我跟你說，你女兒太絕了！”陸君汐抹去眼尾笑出的眼淚，連聲道。

　　眾人的笑鬧聲中，陶最看向顧南，看著他臉上燦爛的笑容，眼中如星辰閃耀的光，心中有暖流緩緩流淌——

　　真好，顧南有家了。

　　***

　　有席思雨這位金句頻出，又一本正經像個小大人一樣的孩子從中調和，陶最和顧南的席家之行比想象中過得輕松又愉快。聊聊孩子，聊聊席震軍中趣事，顧南和蘭舟拍電影的感觸，以及一些無傷大雅的娛樂圈八卦，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

　　吃完晚飯，陶最趁著幫忙收拾餐桌的空檔，私下找到了席瑛。

　　“席…伯母，時間不早了，我也該告辭了。”見席瑛皺眉，他忙道，“我知道您邀請我來是好意，但這畢竟是闔家團圓的時候，我一個人外人在確實不方便。老實說今天是我父母去世後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我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屬於一家人在一起才有的煙火氣，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不便一直逗留。”

　　說完，陶最轉頭看了眼熱熱鬧鬧人聲鼎沸的客廳，眼中既有懷念，又有一絲傷感：“麻煩您跟陸董，還有兩位首長，以及其他人說一聲，我就不一一道別了，不然怕是走不了。”

　　席瑛看著陶最臉上的溫柔笑意，不知為何鼻頭微酸，拉起他的手拍了拍：“好，那我就不留你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給我發個消息。”

　　“嗯。”陶最乖巧地應了一聲，又和在廚房忙碌的席震、蘭舟打了聲招呼，然後無聲地走到門廳拿了自己的外套，推門離去。

　　此時正好是七點過不到八點的晚餐時間，大院裡安安靜靜，唯有從家家戶戶窗戶裡透出的燈光帶來了一絲喧囂。

　　那是屬於家的熱鬧和溫暖，是他兩輩子都渴求卻都未能擁有的東西。

　　陶最拉上羽絨服的拉鏈，將那一點失落裹進溫暖蓬松的羽絨裡，幾步走出小院拉開車門上車。

　　正當他扣上安全帶，啟動車子，等待發動機預熱時，副駕駛座的門忽然開了，顧南帶著冬天特有的凜冽寒風闖入車內，驚得陶最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

　　“你怎麽上來了？”

　　“你都要走了，我還呆在那幹嘛？”顧南一臉理所應當的表情，拉過安全帶扣上。

　　陶最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說出來的話卻既理智又正確：“說什麽瞎話呢？那是你家！大過年的你不在家呆著跟著我幹嘛？”

　　“我和他們又不熟。”

　　顧南說得理直氣壯，陶最卻被他給氣笑了：“什麽不熟？今天一天你不是和他們相處得挺好的嗎？”

　　顧南瞄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開口道：“那你和他們相處得也挺好啊，還抱了思雨一天，處得這麽融洽，你又為什麽要走？”

　　陶最沉默少頃：“……我始終是外人。”

　　“我也沒近到哪去，”見陶最還想勸，顧南直接道，“是席夫人跟我說你要走，也是她讓我陪你回去。”

　　“席夫人？”陶最傻眼了。

　　“對啊，而且她還說……”顧南看著陶最的眼睛，笑著說，“希望明年你能和我一起留下來過夜。哥，你說，席夫人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我怎麽知道。”陶最猛地轉頭，腳下一踩油門，庫裡南瞬間啟動，在夜色中發出如同周圍燈光一般喧囂的轟鳴聲，合著車裡兩人說話的動靜，甚至比那些全家團聚的燈火更加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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