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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紀眠醒來時全身骨頭就跟散架似的,一陣一陣的疼,小腿和腰是重災區,他之前沒覺得自家床有多好睡,睡過了醫院的床,才發現豌豆公主竟是他自己。
他迅速洗漱完,又把厲沉舟收拾好了,屁股在床邊上還沒坐熱乎呢,聽到利士出事後,各路人馬跟捅了馬蜂窩似的,踩著門框一個接一個的來。
紀眠社恐症發作,在厲沉舟旁邊微笑裝啞巴,同時心裡又很不滿,都說了人家腦震蕩需要休息,怎麽還是一個接一個的,趕都趕不走。
他暼著嘴在一旁扮演小嬌妻,總算是見識到了厲沉舟的人脈網,這一病那是全都上趕著來討好了,有幾個愛演的還要掉幾滴眼淚,等把人全都送走,紀眠皺著眉頭,看向厲沉舟沉靜俊美,略顯蒼白的臉,憂心忡忡地問:“你頭疼了嗎?”
厲沉舟安撫似的摸了摸他的手腕,看到他剛才的表情,笑道:“你怎麽看起來比我還不情願呢?”
紀眠被戳中了,黑而圓的眼睛眨了眨:“我這不是怕你累到嗎……平時沒見他們來的這麽勤快……”
厲沉舟摩挲著手下細嫩的皮膚:“有求於你,才會來討好你,很正常,人之常情。”
紀眠不再說話了,他們這些人提了不少東西,他興致勃勃地翻了翻。
“啪嗒——”
門被從外推開,紀眠抬頭,與楚望欽對上視線。
“看來我來的很巧啊。”楚望欽把提著的果籃一放,打了個響指,“那群人都走了吧?我剛才還碰到了幾個。”
厲沉舟淡淡:“嗯,掐的時間剛剛好。”
楚望欽毫不謙虛:“那是,人稱小鬧鍾呢,我買了蘋果,怎麽樣,又大又紅,是不是比他們送的人參看起來健康多了?”
厲沉舟:“……”
紀眠:“……”
好獨特的角度哦。
楚望欽把果籃放下,衝紀眠一點頭:“嫂子早上好。”
紀眠衝他笑了笑:“早上好。”
他對楚望欽的觀感,要比其他人好很多,別人可能是虛情假意麻煩厲沉舟,但楚望欽作為原書中,唯一和反派“狼狽為奸”的二把手,肯定是真正關心。
楚望欽生了一雙桃花眼,聞言誇張道:“怎麽覺得嫂子照顧了一夜,臉都瘦了啊?”
紀眠摸了摸,皺眉嘀咕:“有嗎?”
厲沉舟輕嗤:“聽他胡扯。”
“嘿。”楚望欽不滿,“怎麽說話的,這是對大早上千裡迢迢來看望你的好兄弟應該說的話嗎?”
紀眠沒理會他們兩人的鬥嘴,想了想,頗有主人風范地站起身倒了杯水,遞給楚望欽。
楚望欽受寵若驚,眯眼一笑:“還是嫂子對我好~~”
紀眠被他不著調的語氣逗得有些不好意思,垂下眼,臉蛋有些紅,楚望欽嘴賤慣了,吹了吹水杯喝了一口,沒注意厲沉舟輕輕蹙眉,指骨捏緊了一瞬。
“眠眠。”厲沉舟出聲,“你去樓下看一看江予謙到哪了。”
紀眠應了一句,起身推門,等到青年徹底消失不見,楚望欽才放下茶杯,笑眯眯道:“怎麽樣?現在感覺如何?”
厲沉舟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怎麽,你看起來很開心?”
楚望欽往後一癱:“開心?我開心啥啊,你不在,我都愁死了。”
厲沉舟嗓音平靜:“那你剛才笑什麽?”
“啊?”楚望欽有些摸不著頭腦,“我笑了嗎?”
“當然。”厲沉舟的語氣不自覺地帶了股不虞,指尖敲了敲欄杆,“從進門開始,你就在笑。”
“你砸一下成細節怪了啊。”楚望欽不滿,差點想上手錘他一拳,“我天生微笑唇,就愛笑,我有什麽辦法?”
厲沉舟捏了捏指節,停頓片刻,強行壓下心中那股燥意,垂下眼睫,問:“查到了嗎?”
楚望欽也收起嬉皮笑臉的態度:“查到了,大概率就是紀家做的,他們專門挑撥這些人,背後不知道收了多少好處,真是卑鄙,竟然想出這種下三濫的招數……”
“下三濫?”厲沉舟黑眸沉沉,輕嗤,“有用即可,如果不是我進了醫院,他們還要鬧下去。”
楚望欽點頭:“昨天鬧事的那群人雖然進了局子,但紀家買了不少水軍營銷造謠,我又給壓下去了,下一步呢,你想怎麽辦?”
厲沉舟眸中泊出點幽暗的光:“怎麽辦?當然是誘敵深入,釜底抽薪。”
楚望欽挑了挑眉,他知道這位多年的好友最適合以退為進,又問:“行,你心裡有數就行,我是全仰仗你,小嫂子知道這件事嗎?”
厲沉舟停頓半晌:“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
“……”楚望欽了然地點點頭,輕笑,“我都快讓你感動到了。”
厲沉舟抬眸,神色淡淡地望向他。
“英雄救美。”楚望欽點了點桌面,“其實這也不稀奇,但你竟然沒拿這件事發揮,真不符合你的風格。”
厲沉舟卻並沒有回答,反而問:“我是什麽風格?”
“聰明、謹慎、自私。”楚望欽說,“能把一切關系利用起來往上爬,怎麽這次轉性了?”
厲沉舟卻輕輕皺了皺眉:“沒什麽可以做文章的地方。”
楚望欽一時無語。
他覺得上次和陸何吃飯時,陸何和他說的話一點不錯,厲沉舟現在就是那個鐵樹開花,昏了頭的君王,最令人害怕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當人下意識的反應都發生轉變時,根本發覺不到什麽不對,並且輕而易舉的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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