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清是什麽感覺,本是來興師問罪,現在卻折騰著回家看病。
後背一僵,厲沉舟垂眸,看著終於安分點的紀眠,差點氣笑了。
到家時,陸何已經等在家中。
拉開車門,厲沉舟先下了車,才把紀眠半抱著拖出來。
張伯趕緊上前,看著紀眠潮紅的小臉,著急道:“怎麽了這是,早晨出去不還好好的。”
厲沉舟不答,把人安置到臥室後,陸何朝他點了點頭:“怎麽回事?”
陸何也算是厲沉舟一個發小,只不過厲沉舟三歲時拿的是眼鏡、板磚一樣的書、飛機模型,陸何拿的是玩具小刀。
這可把陸家老爺子嚇了一跳,生怕家裡出一個危險分子,於是扭頭把這孫子培養成了……
醫生。
也算是為了社會穩定做了不小的貢獻。
不知是不是巧合,陸何對醫學也相當有天賦,厲沉舟拿筆做高數題時,他拿刀給兔子做解刨,最愛的事情就是幫家裡殺雞,殺得又快又好。
畢業後,開了家私人診所,醫術相當精湛。
厲沉舟回答:“發燒,頭暈,沒有吐。”
厲沉舟結婚時,陸何還來過,當時兩位新人一個賽一個地像假人,言行舉止間都透露著濃濃的疏離,但剛才看厲沉舟攬著紀眠腰的樣子,關系好像也不是多差。
“嗯,我看看。”陸何拿出體溫計,甩了甩,讓紀眠夾住,過了一會兒,拿出來,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38.8,還行。”
站在一旁的張伯:“……”
陸醫生!!!你要不要看看我們孩子都燒得說胡話了!!!
陸何動作迅速地從一旁拿藥,看向厲沉舟:“吊水,他暈針嗎?”
厲沉舟皺眉,抬手,輕輕捏了捏迷迷糊糊的紀眠,低聲問:“暈針嗎,可不可以打針?”
“唔……”紀眠迷茫地眨了眨大眼睛,很乖很聽話地說,“不暈,可以的。”
陸何意外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覺得自己可能對紀眠從前的印象判斷失誤。
這小嫂子還挺可愛。
“好。”陸何說,“先打一針。”
等著陸何打針的功夫,厲沉舟轉身去了書房。
四面至頂的書櫃,擺滿了書籍,厲沉舟面色沉沉,走到一面書櫃前,停下。
目光微垂。
監控上顯示就在這裡。
面無表情地垂眸,從外在看不出任何端倪,倒也不是很蠢,放在了最後一格,有利於遮擋視線。
厲沉舟並不打算動手查看,既然能有腦子藏在這裡,那肯定也留心做了記號。
書房內並沒有任何文件,電腦是上鎖的,雖然不清楚到底是什麽動力,但……
有意思。
厲沉舟漆黑的眸子像是浸了水的冷玉,眸底深深,透出一點玩味。
看似膽小脆弱的幼貓,竟也會在放下戒備的同時,偷偷撓你一下。
自己得到的,不如別人雙手奉上的。
“砰砰。”
敲門聲響起,張伯站在門外:“先生,陸醫生有事找你。”
“嗯,”厲沉舟斂下神色,“馬上過去。”
陸何拿著醫用小本本,唰唰寫下一頁狂草:“給他打了針,應該沒事了,我開了點藥,記住什麽時候吃,哦,還有,病人度數太高,不要給他把被子捂這麽緊。”
“啊……”張伯偷摸掖被角的動作一頓,羞愧萬分地站在一邊。
陸何口吻毫無起伏:“還有,看樣子你們兩個是同房睡的,我懷疑是流感,先分房睡。”
厲沉舟點頭。
陸何留在家中等紀眠掛完水,拔了針,又對厲沉舟道:“先給他按著,按三分鍾就行。”
張伯看著陸何遠去的背影,忍不住唏噓:“陸醫生真是嚴厲啊。”
厲沉舟不置可否,捏著紀眠細瘦的手背,很白,細細的青筋透過薄薄的皮膚若隱若現,竟然這麽瘦。
但臉蛋卻很有肉,捏著軟軟的,膠原蛋白很是充沛,手感頗好。
像是不舒服,床上的青年無意識地哼了一聲,厲沉舟估摸著時間到了,松開手,正欲起身。
手卻忽然被人牽住。
嗯?
他轉頭。
青年雪白的臉頰上暈著兩團淡淡的粉,濃密的長睫被汗濕成綹,淺色的唇瓣也因為過多的熱,而變得更加嬌豔紅潤。
喉結微動,他問:“怎麽了。”
紀眠的聲音很低:“嗯……你別走。”
紀眠燒得迷迷糊糊,仿佛回到了小時候,自己生病時,難受得睡不著,嬸嬸會坐在床前,一遍遍輕輕拍背,哄著他入睡。
他思緒亂飛,不靈光的腦袋已經分不清現實,隻覺得眼前人就是嬸嬸,忍不住還是像以前一樣,閉著眼,像是隻小貓,用臉頰撒嬌似地輕輕蹭了蹭懷中修長微涼的手背。
“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第14章
張伯家裡有一個和紀眠差不多的孫子,最能體會這種被依賴,被撒嬌的感覺。
但可惜,他孫子長到紀眠這麽大就不愛撒嬌了,讓他時常懷疑人生,現在見紀眠這樣,心裡軟得一塌糊塗。
但跟他性格不一樣,厲沉舟手段冷硬,人硬,心更硬,紀眠撞上他家先生,跟塊小果凍撞大冰山似的。
想到此,他頗為小心翼翼地看了厲沉舟一眼:“先生,不如我來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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