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卿對老人很客氣:“岑伯。”
心緒複雜。
以前沒覺得,幾個月不見乍然再一看,岑伯也老了許多。
岑伯是化名於參的岑遇的爺爺。
岑伯笑眯眯迎著魏卿進去:“小少爺,這麽久不見,看著過的還好。”
魏卿想起沈辭,眼底浮起淡淡的笑:“挺好的。”
卲氏祖宅依山而建,是一片遼闊的中式建築群,由於魏卿回來,岑伯做主都亮著燈,遠遠看去如天上仙宮。
魏卿不是話多的人,一路都是岑伯說話。
走到一面影壁前,魏卿停下腳步:“他呢?”
岑伯道:“少爺去後山溫泉了。”
他是跟著魏卿祖父的人,看著邵氏父子長成,一直稱呼魏卿的父親邵衷寒為少爺,魏卿自然是小少爺。
魏卿原本要去東苑,聽聞這話就往西去了。
這片宅子分東西兩部分,東邊居住長輩,西邊是小輩們的居所,互不干擾。
魏卿母親去世後父親性情大變,魏卿被接去了祖父身邊,後來祖父病逝,魏卿也一直住在東苑。
按道理他該搬去西苑,父親卲衷寒去東苑。
但西苑是邵衷寒和妻子的居所,回憶良多,邵衷寒無意搬離。
後山溫泉更是魏卿母親最喜歡的地方,魏卿知道,也許過去某一年的這一日,他們夫妻曾經在溫泉度過美好的時光,所以......
這些年邵衷寒一直在複刻妻子還在時的點滴,魏卿都習慣了。
他去了西苑母親靈位供奉的房間,和母親說了會兒話,說在金城的事,說沈辭,還有一些有關沈辭的困惑。
在這裡,他也只是個想母親了的孩子而已。
出來後,等在偏房的岑伯也跟了出來。
魏卿看著老人家明顯不再挺直的脊梁:“岑伯,過段時間岑遇有假,你們好好聊聊。不用跟,我回去了。”
說完大步邁入夜色中。
岑伯看著魏卿高大挺拔的背影,回身對魏卿出來的房間道:“少夫人,小少爺好像不一樣了。”
他已經度過人生大部分時光,自然感覺的出魏卿的變化。
看來金城的確是個好地方,當初少爺在那裡覓得佳偶,現在的小少爺,在那裡也有生機了許多。
魏卿出了院門就站定了。
在他數米外,同樣高大挺拔的男人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
兩個人的長相並不像。
但他們都遺傳了邵家天生的好體格。
短暫的燈火中淺淡的對視後,年長的男人先一步往院門前走。
魏卿退到一邊。
誰都沒說話。
男人仿佛魏卿是塊石頭一樣,半點眼風都沒有再給,直接進了院子。
夜色深沉。
他習慣每天晚上都來這裡和妻子說說話。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門廊下的燈籠映出男人鬢角的一點銀光。
魏卿眨了下眼。
他知道男人幾乎大學一畢業就迫不及待的結了婚,現在還不到五十歲。
已經......有白頭髮了嗎?
魏卿原本以為,他對這個男人已經沒有半點留戀。
他們只是恰巧佔了父子名分而已。
除卻每年秋季母親忌日那個月日日一頓鞭子,他們再無半點乾系。
但魏卿此刻卻心中漫起久違的酸楚。
他愛上了一個人。
他的愛人還在,健健康康活蹦亂跳。
他深愛那個人,所以竟也能體會到鬢邊已經起了白發的男人,這些日夜是多麽煎熬。
就在魏卿轉身離開時,男人停下腳步。
他沒有回頭。
語氣冰冷而厭惡:“想結婚的話,滾遠了結!”
邵衷寒並不想了解這個兒子的一切,但到底是妻子血脈,又是邵氏繼承人,死了麻煩,所以金城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大致知道。
至於魏卿和誰在一起,邵衷寒不感興趣。
魏卿也無意和邵衷寒提起沈辭,兩人背道而馳,似乎從不相識。
宅子很大,打理的很好,冬日也不荒涼。
魏卿卻覺得冷。
想起和沈辭逛小吃街時,沈辭趴在他背上看人家院子裡梅花的事,就去了梅林。
拍了照。
發過去:“路上看到的花,下次帶你來看。”
沈辭不太高興。
大晚上還在外面看花,說不準還看星星,和那個什麽竹馬。
潦草的打了個“哦”字。
不過這太掃興了。
把簡單的一個字刪掉,發送過去的信息積極又健康:[好啊,真好看!]
魏卿進了這裡就冷透的心頓時暖和又柔軟:[我明天回去]。
沈辭這次發的語音:“明天啊,明天我忙著呢,可沒空接你,你偷偷的走,就偷偷的自己回來吧!”
魏卿知道小少爺記仇了。
他身份證上明晃晃的邵元卿三個字,沈辭要是送機,大概率會看到。
所以就趁沈辭去外面,自己先走了。
回來就不用這樣。
佯裝失落道:“真的不來接我嗎?我想你了。”
沈辭在床上打了個滾,矜持的回復:“我想想吧。”
魏卿就知道,明天他落地金城後小少爺會等著他。
第二天一早,魏卿在廚房呆了一上午。
特地請了岑伯這位廚藝遠勝於參的大師傅掌杓,做了許多符合沈辭口味的點心和耐放的小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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