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竹森像隻伸完懶腰的貓兒一樣,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安靜等待著三小姐開口。
“我想溫先生應該也看得出來,我爸爸一直都很希望阿止能夠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宮佩虞從手邊的香煙盒裡夾了一根出來,抬眼看到溫竹森蒼白的臉色,便又放了回去,繼續道,“或許是因為經歷的坎坷太多了,到了這個年齡,就會相信很多命中注定。”
溫竹森明白,三小姐口中這個所謂的“命中注定”,是在說宮老爺子為了自己上好的八字,就直接決定了讓宮止結婚的事情。
他沒吭聲,只等著宮佩虞把話說完。
“我有了解過溫先生的愛好,聽說溫先生喜歡……”宮佩虞刻意斟酌了一下用詞,盡可能地不讓溫竹森難堪,“交朋友,所以為了處理自己珍視的友情,免不了要送朋友一些禮物。”
她能把話說得這麽隱晦,溫竹森已經很感謝她了。
畢竟就算她把原主買車送人的事情直接挑破,他也無話可說。
“對不起,”溫竹森抬眸看向宮佩虞,目光真誠,“那些錢我會還給宮先生的。”
比起被人發現換了芯子而被送到研究所,還錢這個行為顯然是對當下這件事來說更為合適的解決辦法。
宮佩虞知道溫竹森是被許家踢出門外的棄子,如果從現在開始不再出去花天酒地、不用宮家的錢,也要扎扎實實地工作好多年才能還上他前些天買的那幾輛牛馬獅羊和蝰蛇。
因此當她聽溫竹森說願意還錢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不相信的。
宮佩虞懶得拆穿他,繼續說道:“我想說的是,我們宮家並非是不講道理的,當初為了給雙方都留條後路,我爸爸在溫先生和阿止的結婚協議上加了一條‘為期一年’的試婚期。”
溫竹森記得這一條,宮佩虞話音剛落,他就認同地點了點頭,表示確有此事。
宮佩虞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所以,根據我個人的想法,如果阿止在這段婚姻裡先背叛了溫先生,那麽溫先生可以在離婚之後,獲得一筆數額不低的賠償;但要是溫先生……”
溫竹森當然知道她要說什麽,緊忙在宮佩虞這看起來就是在給他機會的略一停頓間開了口:“我不會背叛宮先生的,而且離婚的話,我也不要宮先生的任何財產。”
甚至別說是不要財產了,就算是宮先生不介意他還錢慢都是男菩薩行為了。
宮佩虞微挑眉梢,心中難免生出了幾分不屑。
說的倒比唱的好聽。
正當宮佩虞準備再說些什麽的時候,沒想到溫竹森已經主動做出了新的解釋:“姑姑……我對宮先生的財產沒有任何的想法,我可以保證。”
宮佩虞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不曾想將溫竹森盯得緊張了起來。
溫竹森輕咬了一下嘴唇,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拿出什麽樣的證據來證明他確實沒有想法,隻得微微頹下肩膀,輕聲重複了一遍:“……真的可以保證。”
他確確實實、完全沒有對宮止的財產生出一絲一毫的惦記,更何況……他還欠了宮先生那麽多的錢。
宮佩虞能從溫竹森的語氣和眼神中辨別出誠懇的意味,她今天原本就只是想要探探溫竹森的底,如果溫竹森給她的感官很差,那麽就算是讓爸爸不高興,她也一定要替宮家鏟除這個隱患。
可溫竹森這個人……居然意外地改變了她的認知和想法。
無論聽到什麽話,他都是一副安靜平和的溫順模樣,明明樾山別院那邊的消息是說溫竹森性格刁蠻,莫非真的……百聞不如一見?
夠邪門兒的。
於是宮佩虞也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這件事情就先不提,畢竟你和阿止還要共處一年的時間,等到離婚的時候再詳談也不遲,更何況,如果你可以跟阿止好好過日子,也不是不可以……”
她不是個非要逼著自家侄子離婚的的惡毒姑姑,她只是想替早逝的二哥二嫂把阿止照顧好。
況且自從六年前阿止出了事之後,她便放棄了逼阿止早日成為宮家家主的想法。
只要阿止能夠健康平安,婚姻幸福,她這個做姑姑的,也就別無所求了。
然而還沒等她說完,就聽到了坐在對面的溫竹森給出了較為強烈的反應:“不不不,可以可以,我一定會跟宮先生離婚的!”
宮佩虞心下一沉:“……”
中午秦伯在樾山別院對溫竹森的試探,就是她授意的,所以她當然也是得知了阿止那方面疑似有問題的事,這時又親眼見到了溫竹森對她希望兩人好好過日子的這個提議有多抗拒,心頭難免也蒙上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憂愁。
“那……”宮佩虞的表情難得出現了一絲裂縫,神色頗為尷尬,“我們再談談有關於您帶著鼎鼎上節目的事情吧。”
聽到鼎鼎的名字,溫竹森的心情瞬間放松了許多,他神情認真地點了點頭:“這一點請姑姑放心,我會照顧好小叔的。”
坐在對面的青年始終沉靜淡然,一副不卑不亢的平和態度,這反倒讓宮佩虞有點兒不好意思了起來。
她自詡閱人無數,眼光老辣,可是面前的這個溫竹森,卻似乎真的不像傳言中的那般討人嫌,反而……
“那就辛苦溫先生費心照顧鼎鼎了。”宮佩虞說道。
溫竹森被她一口一個“溫先生”叫得甚是惶恐:“不辛苦的,小叔很好相處的,姑姑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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