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霈一晚上被扣了好幾個帽子,恍然發現陸潮根本不是冷淡暴躁,骨子裡藏著的分明是惡劣流氓與胡攪蠻纏。
雖然是比較斯文的流氓,但這種人往往比真正的流氓更加難纏。
鬱霈咬著吸管,香甜濃鬱的奶味在口中散開,暫且忍了。
三個半小時過去,兩瓶水總算掛完。
陸潮去叫柳敏來拔針,順便取了藥單回來,到窗口取藥時陸潮要付錢被鬱霈攔住,但等他一摸口袋氣氛再次僵持住了。
他沒帶錢。
陸潮拿出手機掃碼,單手撐著櫃台衝他笑:“你現在才記起自己沒帶錢?同學,你剛才在急診掛的那兩瓶是白開水?”
鬱霈站在深夜的街頭頭一次對這個世界的高速發展產生了強烈的不適應。
他本來覺得不用手機也沒什麽,能唱戲就能活下去,現在看來不是這樣的。
他想要融入這個世界,就必須得改變自己,必須去學著怎麽使用手機電腦和這個世界的必需品。
他不是鬱蘭橈了,他是鬱霈。
回到學校已經快三點了。
鬱霈換了衣服爬上床也沒多少困意了,反倒是陸潮困得雙眼布滿血絲。
他找出舊手機正思索該從哪兒學起,一個盒子突然落在手邊。
“用這個,說了是賠給你的,不喜歡就扔垃圾桶,別還給我。”
鬱霈根本不會用這玩意,看著兩個手機一片茫然。
陸潮站在桌邊喝水,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活像是根本不知道這玩意怎麽玩,但他在自己跟前接過電話,還給他打過電話。
如果是裝的,這演技可以去拿奧斯卡了,他親自頒。
陸潮擱下杯子上床,看他還在發呆,“卡換了沒有?”
“嗯?”
陸潮“嘖”了聲,邁步到他床上從新手機盒子裡找出卡針又拿過他舊手機,指尖一碰屏幕,那坨蜘蛛網頓時亮了。
屏保是他的照片。
明顯是偷拍的,背景是籃球場的換衣間,他半撐著衣服往上脫,露出良好的腰腹肌肉曲線以及沁著薄汗的後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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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霈睡得晚,起來時已經快七點了,見陸潮還在睡便放輕了動作下床。
吃完早飯給陸潮帶了一份送回宿舍才又下樓去練功房,距離中秋晚會只有幾天時間了,他得再加緊時間。
他沒有自己的戲服和頭面,得跟系裡借,鬱霈到辦公室時裡頭沒人,他坐著等了一會兒,眼神不自覺落在了鳳冠旁邊的琵琶上。
他走過去,伸出指尖在弦上撥了兩下。
“趙老師我……”
鬱霈聽見聲音回頭的一瞬間心臟猛地墜了下,梁錦螽?
“趙老師不在嗎?”青年拿著一疊資料進來,說話時面上含著幾分笑意,連嗓音都溫和的像是春日的風。
鬱霈晃了晃神,他雖然不信轉世之說但眼前人實在太像了,況且他自己這張臉也和百年前的自己一模一樣。
“你好,我是文學系的梁鍾。”青年朝他伸出手,笑說:“你是鬱霈吧?我在學生會看到你的節目錄像了,唱得很好聽。”
鬱霈回過神,和他交握了一下,“你好。”
梁鍾把資料放在桌上,扶了下眼鏡朝他背後看:“你會彈琵琶啊?”
鬱霈收回手,卻沒回答。
梁鍾也沒多問,仍舊掛著笑意自我介紹:“我是這次中秋晚會的主持人之一,期待你到時候的精彩演出。”
鬱霈望著他的臉,試圖從裡頭看出幾分梁錦螽的痕跡,但無論怎麽看都沒有他的陰鬱狠戾以及難以預測的陰晴不定,只有如沐春風的隨和。
“我還有事,先走了。”
梁鍾看著匆匆離去的鬱霈,略微皺了皺眉,他怎麽見自己跟見鬼了似的?
不過他長得倒是真挺漂亮,那天他出去辦事不在,一回學生會就見沈靜妙幾個人圍著電腦看視頻,連他進來了也沒發覺。
他探頭掃了眼,頓時怔住。
他沒聽過戲,雖然也能刷到一些戲腔歌曲但還是頭一次聽見那麽正宗的戲曲,鬱霈穿著普通的白襯衫和黑色長褲,可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仿佛生了鉤子,婉轉幽怨的唱腔像是隻蠱深深扎根,很輕易地勾動人的心弦。
他聽第一聲就呆住了,屏息凝神直到一小節唱完才記起呼吸,他從來不知道男人能發出那樣的聲音,透過鏡頭的眼神瀲灩得仿若春水。
鏡頭裡的鬱霈已經足夠好看,沒想到本人更加漂亮。
梁鍾抬手在琵琶上撥了撥,很輕地重複了一遍:“鬱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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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潮醒來的時候已經八點半了,揉著沉重的頭坐起身先往對面看了眼,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連一點兒褶皺都沒有。
一大早又出去了?
昨晚才病著,睜眼就去練功房,不要命了?
陸潮下床看到桌上放著兩個包子兩個燒麥還有一份粥,伸手一摸已經涼透了,大概是買了很長時間,他拿過被糖果壓著的便簽紙,一怔。
繁體字?
字跡流暢勁瘦自帶風骨,筆法外露冰冷鋒利,陸潮有些意外他居然能寫這麽一手好字,不過字條內容卻完全沒有半點兒鋒利,反而很溫柔。
陸潮:
我不清楚你口味如何,想來你不愛吃甜就買了鮮肉包子以及兩隻翡翠燒麥,我嘗過,味道不錯,希望你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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