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宜有點火大,他想起江暮曉說過自己之前是荒唐過一陣子,雖然早就對有錢人的荒唐生活有所想象,可是真的知道江暮曉也是這樣又是另一種心情。
林照宜不再說話,這個時間點,他實在懶得理江暮曉,江暮曉自知理虧,殷勤地給林照宜鞍前馬後地跑腿。
他們這會兒正在林照宜家裡,江暮曉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晾了,又把兩人點外賣的垃圾收了,掃了地拖了地,回頭看見林照宜窩在他心愛的懶人沙發上,背對著江暮曉,還是一副拒絕溝通的樣子。
江暮曉把林照宜從沙發裡挖出來,但懶人沙發沒有著力點,林照宜只是又換了一個角度躺下。江暮曉捏著林照宜的臉要跟他說話,林照宜反手把江暮曉的手拍掉了。
江暮曉隻好伸手把林照宜從懶人沙發裡抱出來,林照宜沒防備,嚇得尖叫一聲,摟住江暮曉的脖子,瞧見江暮曉得意的笑,又把手縮回來,重重哼一聲,踢著腿讓江暮曉把自己放下來。
江暮曉原本也只是逗一逗他,歸根結底是要兩人好好溝通,很快就把林照宜放在正經沙發上,讓他先別急著嚷嚷,聽自己說。
林照宜哼一聲,沒說話,但江暮曉知道林照宜這就是願意聽自己說話的意思了。
於是江暮曉先給林照宜分析起當前的狀況,江暮曉從不是什麽網紅企業家,江家也不是網紅企業,一直走悶聲賺大錢的路線,向來在網絡上存在感不高,現在卻突然被幾個外圍推到風口浪尖上,顯然是有人推波助瀾。
林照宜涼涼道:“你不去玩,想推也沒得推。”
江暮曉說:“我去玩是不對。”他知道這話說了林照宜一定要生氣,但還是硬著頭皮給自己開脫,“但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咱們也沒有談戀愛,你不能拿前朝的劍斬本朝的官不是?”
林照宜一骨碌從沙發上爬起來,生氣地瞪著江暮曉,說:“照你這麽說還是我的不是了!”
江暮曉又心虛,又覺得林照宜這麽生氣很可愛,他摸摸鼻尖,老老實實認錯:“當然是我的不對。”而後又給自己辯駁開脫:“但你想,如果你這麽生氣,不就中了陸檸的計嗎?”
林照宜反問江暮曉:“你怎麽知道這是陸檸做的?”
江暮曉掰著林照宜的手指跟他分析:“我已經說了,他們發的東西裡半真半假,要反擊也不是不能反擊,何況公司的生死存亡也並不是綁在我一個人身上,他們搞這一出本身並不會把我和公司置於死地,那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呢?”
林照宜眨眨眼,猶豫著說:“是為了讓我們關系破裂?”
江暮曉捏捏林照宜的臉,誇他道:“還算聰明。”
林照宜又把江暮曉的手拍掉,不高興地說:“可是我現在就是很生氣!我沒辦法不生氣!”
江暮曉說:“我發誓我以後不再去了,好嗎?”
林照宜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他沒接話,江暮曉惴惴不安地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林照宜的動靜,繞過去才發現林照宜哭了。
江暮曉這會兒才算是急了,先前多少帶這些玩鬧的心思,看見林照宜流眼淚才知道林照宜一絲一毫玩笑的意思也沒有,他說不高興,那就是真的不高興。
江暮曉想安慰林照宜,林照宜抬手製止他:“你不許說話!我現在不許你說話!”
江暮曉老實地閉上嘴,眼看著林照宜又哭了一會兒,伸手給他擦眼淚,林照宜從江暮曉手裡奪過紙巾,不許江暮曉趁機接近自己。
其實江暮曉心裡已經很慌很沒底了,他不知道林照宜要這麽哭多久,林照宜又不許他說話,他惴惴不安,像等待林照宜的審判。
哭了好一會兒,林照宜終於不哭了,他擤了鼻涕,把紙巾扔進垃圾桶裡,說:“我沒想到你也會這麽不潔身自愛。”
這話就是定性了,江暮曉心頭一緊,他也不敢說林照宜對他的審判結果太重,隻低著頭等林照宜接下來要說的話。但林照宜卻不想說什麽了,他揉揉哭到乾澀的眼睛,又抱著抱枕縮成一團。
“你現在在我心裡大扣分,我都沒那麽喜歡你了。”林照宜說。
江暮曉咬牙切齒,在心裡暗罵陸檸。他想他終於明白陸檸為什麽會這麽做了,其他事情都未必能傷害到林照宜,林照宜對生活給予他的傷害感受遲鈍,卻在感情上有一等一的潔癖與果決。
江暮曉曾經因為林照宜寧為玉碎也要堅決和喬焉離婚而慶幸,喬焉三心二意左右搖擺,而林照宜絕不妥協屈從,他甚至因林照宜的快刀斬亂麻獲得了趁虛而入的機會,所以眼下林照宜說不喜歡他就是同樣的道理,他也只能受著。
江暮曉拉住林照宜的手,“不要這樣,照宜。”
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誠懇,諸如“是我做得不對”“我以後再也不會了”這樣的話他翻來覆去說了好幾遍,林照宜不想聽,倦怠地推開他喋喋不休的臉。
“你先走吧,我要冷靜一下。”林照宜說。
江暮曉急了,追問他:“那冷靜過後還喜歡我嗎?”
林照宜老實回答:“我不知道。”
這話落在江暮曉的耳中,跟直說不再喜歡了簡直沒有半分區別,他抓耳撓腮,半晌隻憋出一句話。
“照宜,你不能對我這麽殘忍。”
林照宜低著頭默不作聲,剛哭過,他的表情呆滯眼神空洞,江暮曉說這話他也沒反駁,落在江暮曉眼裡算是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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