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曉看他一眼,讓他坐了,因著不是在自家劇院,兩人的談話到底不能在一個私密的空間進行,江暮曉沒說什麽,也拒絕了孫豐想要展開的解釋。
江暮曉隻說:“孫經理,下不為例。”
孫豐連連點頭,說:“江總,我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江暮曉的聲音不辨喜怒,態度也捉摸不定,他沒說話,就這麽晾了孫豐一會兒,然後淡淡道:“孫經理,不要自作聰明。”
孫豐陡然打起精神,連連道:“我知道了江總,我以後真的不會……”
江暮曉不願聽孫豐的保證,他隻說:“不要揣測林照宜和我的關系,也不要暗自決定要怎麽對他,做好你分內的事,一切都會回歸正軌。”
孫豐汗如雨下,從額角滲到鼻尖,又湧到面中,緊張忐忑,他與江家人共事多年,頭一回被江暮曉用這種語氣提點,實在是前所未有的挫敗。
但無論怎麽說,孫豐這事做得實在冒犯,他暗自揣測頂頭上司的感情狀況,還捅了天大的簍子,江暮曉的重拿輕放已經是警告,以後如何對待林照宜,孫豐是得仔細揣摩。
江暮曉和孫豐聊完就讓孫豐去忙了,孫豐手上的事情的確是多,隻說話的這一會兒功夫,電話就已經響了七八個,孫豐都低頭按掉,江暮曉的余光瞥見了,孫豐起身要走時,江暮曉又開口了。
“孫經理事情也多,最近劇院效益也不錯,下個月會給您調職級,以後劇院的運營還得孫經理多費心。”
打一棍子給顆甜棗,江暮曉也算是拿捏住了孫經理的命門,孫豐果然面上一喜,口中卻客氣幾句,直到江暮曉挑眉才表示接受。
打發完孫豐,江暮曉開始思考,如果自己是陸檸,下一步會做什麽。江暮曉揣測陸檸的目的無非是兩個,一則自己和林照宜分開,二則林照宜變成孤身一人。
如果之前陸檸對林照宜的仇恨大多因為喬焉,那現在,就算林照宜已經和喬焉分開了,他們之間也還有江暮曉對林照宜的追求,還有陸之對林照宜的愧疚。林照宜什麽也沒有做,卻又一次奪走了陸檸原本擁有的一切,以陸檸的性格,勢必要和林照宜不死不休了。
但只有千年做賊的,卻沒有千年防賊的,江暮曉和林照宜的生活不可能圍著陸檸團團轉,若真是那樣,反倒遂了陸檸的心意,畢竟他最享受旁人的目光與關注。
想了想,江暮曉叮囑自己的秘書團隊,讓他們以及公司的公關部門最近打起十二分精神,至於這個期限是多久,江暮曉沒下定論,陸檸行事乖張,江暮曉其實也並不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麽事,因此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說起來,江暮曉並不擔心與人鬥法,坐在他那個位置,隨時隨地都在跟人明爭暗鬥。江暮曉更擔心林照宜,林照宜顯然對陸檸的瘋狂沒有十足的了解,所以陸檸只需要略施小計,就能讓林照宜方寸大亂。
思來想去,問題的關鍵從來不是陸檸,而是林照宜。
江暮曉望向劇院的方向,他知道林照宜所有的行為其實都指向一個答案,那就是他對江暮曉沒有百分百的信任。想來也是,感情基礎不夠深,地基就打得不夠穩,當然讓陸檸一推就輕飄飄倒下。
孫豐發來消息,說午飯送到了,請江暮曉一起吃飯。
江暮曉抬腳往後台的方向過去,孫豐已經領著林照宜過來了,說條件有限,請他們去劇院食堂的包間裡吃飯。
林照宜的造型做了一半,過來吃飯時滿頭都夾著小夾子,連腦袋也不敢動一下,江暮曉看著好笑,坐進包間以後,他打開林照宜的盒飯,說要喂林照宜吃。
林照宜說這不好吧,江暮曉便道:“不然你想待會兒重新做頭髮?”
林照宜想了想,又低頭看了看菜色,說:“那我不吃這個醃過的小番茄,蛋黃也不吃。”
江暮曉嘴上說他挑食,卻還是小心地撇開林照宜不吃的東西,喂他一口。林照宜低頭吃了,又說米飯太硬沒熟。
江暮曉嘲笑林照宜:“誰讓你點輕食吃的,雜糧飯原本就不容易熟。”
林照宜撇撇嘴,江暮曉喂給他一片醬牛肉,“這牛肉好像還可以,多吃點。”
但江暮曉顯然是沒照顧過人的,他手法生疏,喂得林照宜嘴邊亂七八糟,林照宜扯來一張紙巾擦了,然後也反過來批評江暮曉。
“還好老師沒給我上底妝,不然我待會兒非得花了臉。”他張開嘴指指自己的上顎,說:“這裡都要刮破皮了。”
“嬌氣。”江暮曉說,“趕緊吃,吃好了還能休息一會兒。”
林照宜話多,雖然江暮曉一口一口地喂他,他還是要見縫插針地說話:“今天的表演你也要看嗎?”
江暮曉點頭,林照宜又問:“看這麽多遍你不膩嗎?”
江暮曉說:“看得少了不了解劇目,拉不來讚助,你就喝西北風吧!”
林照宜嬉皮笑臉的:“什麽讚助還得老板親自拉?”
江暮曉冷哼一聲:“不然你以為呢?”
林照宜卻不接這話,他也哼一聲,說:“江暮曉你怎麽回事啊,你到底會不會談戀愛?”
江暮曉拿著紙巾給林照宜擦嘴,聞言氣笑了:“我又怎麽了?又沒伺候好大小姐?”
林照宜不滿意地說:“剛才我問你膩不膩的時候,你應該說看我表演怎麽會膩!怎麽連這個都不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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