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宜的眼睛瞬間亮了。
江暮曉笑了笑,對服務生說:“先上幾個你剛才說的特色菜,然後幫我們準備一下海釣的工具。”
“先吃飯,隨便吃點以後休息一會兒,晚點了去釣魚,怎麽樣?”
林照宜點點頭,有點向往:“我還沒釣過魚呢。”
“以後時間還長,你沒做過的事多了,總有機會一樣一樣去做的。”
林照宜聽出江暮曉是在安慰他。
離婚以後頹唐的精神狀態的確不像是林照宜慣常會有的樣子,他更不曾想過在自己最崩潰疲倦的時候,居然會是江暮曉出現在他面前。
林照宜低頭道謝:“謝謝你,江總。”
江暮曉亦笑,抬手替林照宜續滿茶水,認真道:“可不能隻謝謝,回去了之後還是要去劇院排練的。”
離婚這幾天,林照宜早把所有事都拋在腦後,其中當然也包括去劇院排練的事情。而今江暮曉一提,林照宜才驟然想起自己不僅無緣無故翹了課,還無緣無故缺席了劇院排練。
本就是空降兵,還缺席這些天,林照宜不知道同組演員會怎麽看他。因此更加鬱悶,神情頹唐不堪,哀嚎道:“真是萬惡的資本家,我才剛剛離婚,就又逼著我去打工了。”
江暮曉挑眉:“資本家就是這麽無情,離婚不影響晚上排練。”他又笑眯眯蠱惑林照宜:“不過你也可以請假,但是請假就沒有工資了,還是賺錢要緊吧。”
江暮曉這麽說完,林照宜不禁嘖嘖兩聲,見江暮曉一臉理所應當,絲毫沒有對林照宜的同情,更別提共情,林照宜便響亮地哼了一聲,道:“我知道!我得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
“這話好像不是這麽用的吧,你文化課成績是不是不行?”江暮曉又道。
林照宜氣得牙根癢癢,方才還覺得江暮曉有安慰到他,還不過兩分鍾,他又原形畢露。林照宜哼哼兩聲,說:“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誰讓你是我老板呢?”
江暮曉反問:“天下應該沒有比我更好的老板了吧,知道你離婚了傷心,我特地去劇院幫你請假,不然你都得被踢出演員行列了。”
林照宜心中更是一陣唉聲歎氣。孫經理就不說了,每次都會有意無意cue到江暮曉,顯然覺得林照宜是江暮曉的新歡,同組其他演員看見林照宜也一副老板的小嬌妻惹不起的樣子,現在江暮曉親自去替他請假,可不就是坐實了這些流言?
可江暮曉也是一片好心,畢竟是林照宜自己缺席在先,半晌也只能自己咽下這個啞巴虧,訥訥地應承了江暮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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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願再去想糟心的排練事宜,林照宜主動挑起話題,他漸漸從離婚過後痛苦的情緒中緩過神來,也意識到自己遺漏了很多本該關注的問題,首先就是——
按陸檸和喬焉糾纏的時間推算,江暮曉和陸檸訂婚的時日已經不算短,如果說最初江暮曉需要陸檸提供的幫助,那現在站穩腳跟、羽翼已豐的江暮曉,似乎完全沒有必要維系這一段婚約。
而且陸檸狹隘偏執又瘋狂,如果不喜歡他,遠離他才應當是上上之策,江暮曉沒道理要把自己綁在這樣一段婚姻中,且一綁數年。
更何況,林照宜不覺得江暮曉能寬宏大量至此,甘當陸檸和喬焉的工具人。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該如何問出口卻是個大難題。林照宜總不能直截了當地問江暮曉“你在這其中又扮演什麽樣的角色”,這也太沒禮貌了,尤其是對著一個雖然嘴欠卻真的數次幫助過自己的人,林照宜可問不出這種話。
可江暮曉好像是會讀心術,他見林照宜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知道林照宜在想什麽,主動挑起了話頭。
“你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麽會和陸檸訂婚,甘當他的擋箭牌工具人?”
林照宜尷尬一笑,問江暮曉:“我表現得這麽明顯嗎?”
江暮曉也一笑,玩笑兩句,便開始給林照宜解釋:“陸檸在外的形象很好,圈子裡的長輩們大多很欣賞他,包括我家人。我家人一向在努力撮合我和陸檸。”
江暮曉先是這樣說的,而後他又為林照宜解釋了這種努力撮合的緣由:“我的名字是暮曉,其實就是因為我母親生我時難產,從前一天日暮開始,一直痛了一天一夜都沒生下來,後來是陸檸的家人找到了一個催生的偏方,不知道是碰巧還是怎麽,我母親用了以後居然真的順利生下了我,所以我家人一直很感激陸檸一家。”
江暮曉說得簡略,但這其中又牽涉諸多江家秘聞——如自他祖父一代起,江家叔伯們就與祖父一房的不和,及至他的父親這一代,這種爭鬥已漸趨白熱化,而江暮曉的父親並不善經營,江家正房一脈需得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站出來主持大局,江暮曉能力有余卻過分年輕,他需要的不僅是能力,還有更多勢力、派系與財力的支持。而這些,都不是一個在叔伯窮追猛打之下的江家嫡系孫輩能獨自做到的。
這種複雜的家族秘聞說起來又是另一個故事,枯燥乏味且俗套,到底他已經是這場家族爭鬥的贏家,江暮曉不欲在這上邊多費口舌,於是又很淡然地接了後半句話:“而且對的家庭來說,愛不愛情的不是最要緊的事,一份於我有益的婚姻——準確來說是婚約,就已經足夠。”江暮曉說。
林照宜自然不信,衝動開口:“可是之前你跟我說起你曾祖父母的愛情故事時,可不是這個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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