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聞言點了點頭,又看向林照宜,同他說:“照宜平時表現不錯,這次看在喬老師的面子上,就不給你記曠到了,但下次不許了,就算有事也一定要走流程交假條。”
林照宜沒有解釋的余地,只能老實地點點頭。
在電梯口同張老師告別,等著電梯關上門緩緩下行了,喬焉才對著站在電梯口不動的林照宜道:“不去銷假了嗎?”
林照宜突然生氣起來,他的氣憤似乎早有預埋但仍顯得十分突兀,他以十分強硬的語氣道:“我自己去!”似乎仍嫌不夠似的,林照宜又對喬焉說了更直接的話:“我們已經離婚了,喬焉,別裝出這副樣子來,我之前聽見的看見的,足夠我惡心一輩子!”
喬焉的面色驟然難看起來。
一直沒說話的江暮曉拍拍林照宜的肩,示意他在公共場合少說幾句,不要衝動,林照宜了然,半截話頭被掐斷,勉強閉上嘴,不再多言。
“我帶你去吧。”江暮曉說:“辦公室在哪邊?”
林照宜緩了一口氣,準備帶著江暮曉去辦公室。
然而喬焉不肯善罷甘休,林照宜聽見喬焉以只有他們三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是,我做的事讓你惡心。那你呢,林照宜?離完婚才幾天,你就和別的男人聊起以身相許的事情,我該怎麽定義你們的關系?”
如果說剛才林照宜只是反感喬焉的不請自來,現在喬焉說的這番話就完全是火上澆油了。眼看林照宜的怒火已經完全控制不住,江暮曉眼疾手快地推著他向前走,而後自己回頭,快速地對喬焉丟下一句話:
“以己度人就太跌份了,喬老師。”
喬焉不以為然,隻冷哼一聲,道:“是不是我以己度人,你我心知肚明,敢做不敢當嗎?”
這幾句話其實瞞不過林照宜,他們距離不遠,喬焉又有心想讓他聽見,雖說是在和江暮曉說話,可林照宜知道喬焉的一字一句都是說給聽的。
林照宜覺得太荒唐了,婚內出軌的不是自己,被捉奸的不是自己,喬焉又有什麽立場在這裡指控自己,反倒顯得他像個受害者似的?
而喬焉似乎並沒有打算就此停住,他還想再說什麽,林照宜實在受不了喬焉了,再也不顧江暮曉的屢次安撫,攔在喬焉身前,冷笑一聲道:“是!別人都敢做不敢當,只有你喬焉敢做又敢當!和前任藕斷絲連還要去和別人訂婚是你敢作敢當!領了證要把前任帶回家偷情是你敢作敢當!離了婚又扭捏造作也是你敢作敢當!你多了不起!”
林照宜說這話並沒有像喬焉和江暮曉方才說話時,有心將情況控制在三個人能聽見的程度,而是刻意放大了自己的憤怒和怨恨,讓自己的聲音在樓道裡宣揚出來。
正是上班時間,辦公樓裡不僅有老師,還有不少學生,林照宜說出這話完全超出喬焉的想象,他整個人怔愣在原地,甚至整個樓道都安靜了一瞬間。
林照宜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自上一世再到重生以來堵在心口的鬱悶和不快一掃而空。
林照宜當然知道校園最是流言能夠快速滋長的地方,自己這麽做也有些意氣用事,可是心裡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不用永遠扮演那個好人的角色,畢竟,喬焉從不曾珍惜他的無知和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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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是江暮曉陪著林照宜去銷了假,又為他請了幾天假,此事告一段落,林照宜和江暮曉從辦公樓出來,看見喬焉的車仍然停在路旁,林照宜就知道喬焉沒走。
江暮曉順著林照宜的目光望過去,自然也猜到了,他擔憂地望著林照宜,林照宜也回望江暮曉。
倒是江暮曉伸手接過林照宜的書包:“我在車上等你。”
“剛好,我也有話要跟他說。”林照宜說。
林照宜轉身走向喬焉的車。喬焉果然在車裡,他開著車窗,坐在車裡抽煙,周圍彌漫著難聞的煙味。林照宜嗆咳兩聲,喬焉也沒掐滅煙頭,隻按下門鎖,讓林照宜上車。
林照宜沒上,反而站在車門邊,又避遠了些。
喬焉了然,卻不為所動,隻照舊抽煙。兩人沉默地互相等待並拉鋸著,直到喬焉手頭只剩一截煙蒂。
喬焉從一旁拿出一個礦泉水瓶,就著瓶口將還沒燃盡的煙蒂扔進去,林照宜余光一掃,裡邊已經漂浮著好幾個煙蒂。恐怕方才被林照宜呵斥完,喬焉就坐在這裡抽煙了。
“你有話想說吧。”林照宜先開了口——他已經見識過喬焉以最深的惡意揣測自己,因此就不願讓喬焉倒打一耙,只能搶佔先機提問,然後再等著喬焉開口。
喬焉清清喉嚨,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林照宜心知喬焉在問什麽,報復的惡意湧上心頭,林照宜故意說:“一直。”
果然喬焉的臉色變了,他眉頭皺起,面色難看,連後槽牙都緊緊咬住一瞬。偏生林照宜能耐得住性子,說完這句話就不再說什麽,只等喬焉開口。喬焉隻好道:“所以你當初要搬出來,也是因為這件事。”
很篤定的一句話,不是問句,林照宜也直接回應了喬焉:“是。”
喬焉聞言,像是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挫敗地趴在方向盤上,渾身都卸了勁,而後悶聲道:“那你為什麽要同意結婚?”
林照宜心想也不是自己要同意的,起碼不是這輩子要同意的。但解釋這些不必要的細節反而麻煩,已經到了這種時候,或許林照宜應該給喬焉一個答案,也算給他一個交待,不讓他不明不白地被抓包,算是林照宜對他最大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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