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看到被打到血肉模糊的許桑衡。
可是我根本就躲不掉。
過了會兒功夫,許章馳竟派人壓著我去看許桑衡,果然,許桑衡軟身趴在一大片暗色的血泊之中,一動都不動。
“阿,阿衡?”
我走近了些,用手扶住發暈的腦袋,試圖喚他。
許桑衡的腿終於抽-動了兩下,片刻後,他緩緩支起半邊身子,將他那張被鮮血糊滿的臉對準我。
“妙妙。”
他張開口,吐出一縷縷鮮血,“我快要死了,你現在,是不是開心了?”
你不是,一直在盼著我死嗎?
12、
“啊!”
我從噩夢中驚醒,身上起了一層薄汗。
我虛弱地脫去衣服,又拿起案頭上擺著的水和布巾,擦淨了身子,才重新縮回被中。
窗外,依舊還是漆黑一片,可我卻絲毫沒有了睡意。
我翻著身,想了好久,才知剛剛一切,皆只是夢。
可我仍舊心悸難忍,就隻好抬手按住跳動得異常快的胸口,但鼻尖卻忍不住一直發酸。
我闔上眼,任憑淚水從鬢發滑過,沾濕軟枕。
我突然想起,自己前世,就是死在了冠禮的前一個月。
13、
百吉告訴我,那日我被容望的人帶走後,他就被那幫宮人遣送出了宮。
“他們不讓我進宮,所以,我沒有辦法去救妙公子,妙公子,你沒有受傷罷?”
百吉很是擔憂我。
“沒有。”
“我還好。”
我精神不振,側臥在軟榻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話。
天氣冷了,但我的熱病卻反有加重的傾向。
十分奇怪。
同樣奇怪的,還有百吉。
他本是許桑衡的小廝,之前在燕王府也不過就照顧了我一段時間,按理說,對我應當沒什麽主仆情分才是,可他方才問我時,那副痛心疾首的自責模樣,不像是裝出來的。
他好像格外在意我。
“百吉啊。”
我揉揉眉心,問他,“讓你替我打探的事,怎麽樣了?”
百吉頓了一下,對我道,“妙公子,都問到了,公子現在還沒有死,因為太子殿下說要親自審他。”
太子?容望?
這或許比獄卒直接要了他的命更可怕。
“知道了。有何消息再告訴我,對了…”
我又問百吉,“許桑衡被押入詔獄這麽久了,北燕竟沒有一封書信過來?”
我原先想著,許章馳極是心疼這個流落在外多年的親生兒子,許桑衡此番又是為了保護北燕才被設計陷害,許章馳無論如何也應替他求情。
便是親來上京一趟求皇帝開恩都屬實正常。
但奇怪的是,都快一個月過去了,北燕那邊竟然悄無動靜。
百吉看著我,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你現在是我的人,該要對我知無不言才是。”
在我的追問下,百吉終於對我道出了真相。
“公子他,公子他早便同王爺決裂了!”
百吉的嗓音裡夾雜了一絲哭腔,像是在為許桑衡鳴不平,“便是因為妙公子的事!他把…他把你和他的事,告訴了王爺…王爺很是生氣,甚至親來了一趟上京,勸說公子回心轉意!”
許章馳竟然來過上京了?
我估算了下時間,應就是我被梅若笙帶走,後又流落北狄使團的那段日子。
“然後呢?”
我頭痛欲裂,又一次想到昨夜的噩夢。
“可無論王爺如何勸說,公子依舊堅持!後來王爺妥協,說是讓公子收了你做男寵,養在外室就是,可公子不同意,說寧願此生不娶,也要同你堂堂正正地在一起,隻你一人,永不會再碰別人!若王爺一日不同意,他便同你一日不歸北燕。”
“王爺很生氣,摑了公子耳光,還說許氏沒有他這樣癡戀男人的蠢貨!之後的幾日,他們一直在大吵,王爺後來不告而別,公子則是一副丟了魂的模樣,想來,怕是那時就已經吵到決裂了。”
百吉終是落了淚。
“許桑衡當真是有病。”
我看到百吉為許桑衡哭的樣子,心情更是不好。
這算什麽,苦肉計嗎?以為這樣我就會動容,會去幫許桑衡?我打斷百吉,冷冷對他道,“我又不想跟他成婚!他也不想想,我是個男人,怎麽可能跟他成婚啊,是他自己莫名其妙,不知道在堅持什麽?他活該!”
“公子有所不知。”
百吉向我解釋道,“此前,正是因太子殿下一事,妙公子一些不好的名聲早便傳揚出去了…朝中之人表面恭敬待你,討好於你,其實都以為你同太子相好過,太子卻未曾給過你名分,還說你是失寵之後才被趕出了宮,就連此番妙公子被皇上立為世子,都被傳成是皇室對你的補償,難聽極了…前不久顧老爺想為妙公子說親事,可沒少遭人白眼,幾乎是跑斷了腿才攀上了一門親,不過妙公子拒絕了就是。”
百吉說的話倒應是不作假的。
顧道海此前一直想要幫我說親,便就是因我名聲已經壞了,想趁我當上世子,尚有榮寵時為我攀門高親,好榨乾我對顧家的最後一絲利用價值。
但這又與許桑衡有什麽關系呢?
“我,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又不是女子,隨他們背後說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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