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標題還可以變成:苦情巨樹,無法締結人與人的緣。
PS:還可以變成:白首相離,永不言棄;今生不醒,永劫無盡
那是一條絕容許有回頭的路。
同樣也是一條踏上了,就再也沒有後悔的路。
後不後悔他不知道。
他只是明白,現在的他該做些什麽。
可能到底還是來早了,落在苦情巨樹面前的高傑看在眼裡的,只有一片如故的風景。
沒有絢爛的花海。
沒有花香四溢的美景。
徐徐而落的紅線糾纏在一起。
每一道紅線,皆是一位癡情人的等待。
承載著一份誰也不願意去觸發的苦痛回憶。
“似乎來早了。”得到六耳的幫助,淮竹的意識有了片刻的回復,此刻已經能夠勉強睜開眼睛。
只是料想中的景色並未出現。
樹林。
花海。
昔日種種。
如今全都沒有出現。
“不,來的剛剛好。”
高傑沉聲一語,劍指捏動,已然是準備再一次動用倒轉乾坤,逆轉此地風景。
再現昔日樹林花海,絢爛的風景。
只可惜前奏剛開,淮竹便已然握住了他的手指。
她似是對此有所察覺,並未真的一無所知。
這麽一製止,所余下的,難道只有空與恨了麽?
“放我下來。”精神有了片刻的回復,蒼白的臉上都有了一些紅潤的跡象。
是回光返照嗎?
“太早了”
迷離的雙眼中縱使還留有一份清明,卻也被滿目的失望給包裹。
終究沒有能夠看到想看的場景。
終究沒有履行最後的諾言。
所謂的等待,並不一定會換來結果。
空余恨。
“高傑。”
難得能夠支撐住身子,在颯颯的紅線飄嬈下,鵝黃色的衣袍飛舞,衣角在零落的散亂中化作鋪開的墨水。
展開成為遺留的痕跡。
苦情巨樹啊,你若是真的能夠聽懂我的話的話,若是我醒不過來。
來生,我和高傑。
還能再見嗎?
樹無法回應東方淮竹的話。
紅線纏繞越發迷離,一點點,一片片的跌落。
卻始終距離東方淮竹有那麽一點距離。
“我撐不住了。”
笑著的臉上露出的,是如重釋負的笑容。
撐了多久,不願了多久,可終究在倒計時來到最後的時刻。
一切都成為了必然。
在這一天到來之前,淮竹很恐懼,很害怕。
生怕自己一覺不醒。
但這一天真的到來的時候,她卻反而釋然了。
讓這一切慢慢的發生。
在她的眼中,已經不再是讓她恐慌的事情。
相反,高傑的心情,卻來到了昔日裡淮竹那樣患得患失,上下不明的情況。
“撐不住了,就不要...不要撐了。”
體內的火勁翻湧的格外暴躁,本就有傷在身的高傑沒有控制體內的火勁。
這熊熊燃燒的火,卻無法掩蓋他的內心哪怕一刻。
冰冷的宛若置身在冰窖中,得不到一絲一毫的溫暖。
“只是...我在怕。”背後的苦情巨樹成為她的背景,一望無際。
悲歡無喜。
伸出的手,迷離之間似是想要觸摸。
好似近在咫尺。
但實則遠在天邊。
隔空遙遙的手,竟是無法接觸。
但傳遞過來的不舍,卻深深貫入了高傑的心中。
“我會等到你醒來的那一天,淮竹。”深深吸了一口氣,高傑眨了眨眼睛,乾澀的雙眼似是終於有了濕潤的跡象。
想要上前幾步,卻在淮竹抬起的手的示意下,不得進入。
“如果我醒不過來,來生,我希望我們還能再見。”苦情巨樹下,人與妖,妖與妖的締結契約的場景數不勝數。
卻從未有過人與人的到來。
縱使高傑並不相同。
甚至非是這世界的人。
可有些東西,仍舊一樣。
有他無法做到的事情。
也有苦情巨樹無法做到的事情。
“苦境巨樹是無法與人之間締結契約。”高傑抬起手,以劍氣劃開了他的掌心。
零落的鮮血逐漸滴落在地面上。
一步一步。
看似緩慢,卻堅定的走上前。
“我以我血起誓,我以人類中唯一一位還虛境之人起誓。”
“若有來生,彼此再會,不會相忘。”
“若無來世,今生永守,白首同心,永不相離。”
這是一條滴落著鮮血的道路,同樣也是一條根本沒有前人走過的路。
高傑走過的地方,沒有滴落的鮮血的痕跡。
全然被苦情巨樹吸收,不余一點。
化作虹光的高貴來到這裡。
站在苦情巨樹前的東方淮竹,與一步步走向淮竹的高傑,全都映入到他的眼中。
想要上前,卻被一雙堅強而有力的手給摁住了肩膀。
“放開!”
氣勢洶湧,殺機盡顯。
這一刻,沒有人能夠攔得住高貴。
若是有誰不識好歹,他拚了一切也要殺了這人。
那最終的落幕。
他作為兒子,必須要前往。
哪怕對局面不能起到一絲一毫的作用。
“停下吧,那是你爹和你娘的故事,那個時代,屬於他們,作為配角的我們,只需要在這裡看著就好。”
王權霸業不容置否,他必須將高貴攔下。
他的經歷,並非是在這裡,而是在很久以後。
在他的身上,高傑傾注了很多心血。
未來的道盟,乃至於天下,都是他的主導。
但不是現在。
“人類中唯一一位還虛境,向苦情巨樹許願,那家夥,瘋了嗎?”
六耳本身已經足夠虛弱了。
但她更加清楚,以精血傳遞法力,等同於是在傷筋動骨,埋葬自身的根本。
她本以為她已經足夠瘋癲。
但高傑,只會比她更狠。
“東方淮竹,在他的心裡,確實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塗山紅紅從另一個方向走來。
雖然狐妖以苦情巨樹締結姻緣所以能成為紅線仙,但對於苦情巨樹的了解從來就不多。
高傑的做法,往常也沒有人會做過。
臉色越發的蒼白,精血的遺失越發的嚴重,甚至眼前已經出現了幻影。
是高傑始終不曾見過的虛弱幻影。
按在苦情巨樹樹乾上的手,已然承受不住。
哪怕是以還虛境的法力,以他的法力,也仍舊頂不住。
可就在此時,同樣一隻被劃開了的手掌放在了他的身邊,以此同樣締結下永生的契約。
那是淮竹。
在外圍看著的塗山雅雅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這大概是第一次被她看到有人這樣締結契約。
而且還是人與人之間。
可究竟有沒有用呢?
“唔...”
本就身子虛弱,甚至是回光返照,淮竹承擔不了太多。
不過片刻便已然承受不住,身子一軟,跌倒在地面上。
“姐...”
“淮竹!”高傑馬上彎下腰將淮竹抱在懷中。
秦蘭隻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再也說不出來其他。
是啊,她已經不是姐姐的唯一了。
她也不再是姐姐最親的人了。
高傑才是她的愛人。
姐妹之間,終究無法回到少時。
“這樣,就好了吧...”
越發昏暗,愈發不見。
六耳所給予的精元本就只能維持短短的一段時間。
而現在,到了最後的光頭。
高傑能夠感受到,淮竹體內的生機正在逐漸的降低。
那是生命體征逐漸放緩,維持在一個最低水準。
沉睡的前兆已經顯露。
“高傑,我想看著你,等我醒來,你一定不要離開我。”沉睡已是必然,淮竹無力改變。
只能寄希望於自己能夠醒來。
但醒來卻並非唯一。
若是高傑不在, 她醒來又能如何?
那時候的世界,還是她認識的世界嗎?
“不會,我保證你醒過來第一個看到的我就是我。”蒼然的白發越發狂亂,火勁不再洶湧的爆發,而是逐漸的消弭下去。
高傑並不悲傷,因為淮竹並非死亡。
她只是陷入到沉睡罷了。
並不是死亡啊。
為什麽要哭?
為什麽要流淚?
那都是不應該出現的悲傷情緒。
不該的。
因為未來有一日,淮竹會醒過來。
終有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