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裡反覆思考了許久，溫池還是毫無頭緒。

　　其實他有過一種想法，如果他能在任羽復活後的短暫時間裡，把所有事告訴她，會不會有奇效。

　　但經過慎重考慮，他覺得這個想法不行，哪怕是告訴她，對於找出腦洞虛體貌似也沒太大幫助，畢竟每次復活她的記憶都是清零的，什麽也不記得。

　　“哎，如果她沒有丟失記憶……那該多好。哪怕是一點，也會比現在強。”

　　溫池歎了口氣，起身準備去找那支滾落到地上的手電。

　　但就在起身的一瞬間，他突然因為什麽呆住，像是雕塑般站在原地:“記憶……記憶……”

　　他終於回想起了一件被自己忽略掉的細節。

　　“真的……全都不記得了嗎?”

　　他面露欣喜，喃喃自語中，記憶倒退，回到了任羽第一次死亡的時候。

　　“都……都怪我，你一定要離……離……”

　　任羽臨死前的樣子在溫池腦海定格，說的話也如錄音機反覆播放。

　　“與後來幾次不一樣，那個時候……她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麽。”

　　由於當時是任羽第一次死亡，老溫也沒有來電，所以溫池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看到好友被人殺死心裡肯定是慌的，又急又驚中，導致溫池沒能注意到任羽的話。

　　而後面他的關注點又因老溫，放在了複製體身上，更是徹底遺漏了這句話。

　　“為什麽第一次的時候她記得，後面就忘了呢?這其中會有什麽關聯?”

　　溫池感覺自己抓住了重點，雖然目前沒想明白，但他心裡有種預感，找出腦洞虛體的關鍵……一定就在這句話上。

　　只要按照這個思路去想。

　　有了新的線索，溫池也有了動力，在房間裡摸索著找到那支手電。

　　由於這支手電是那種一摔就會關掉的，房間裡又很黑，溫池費了半天勁才找到。

　　當然，找到後的第一件事，他還是去照任羽的屍體。

　　後者的死狀變化不大，除了胸前多了幾處傷口，後背還是如往常一樣，並沒有什麽大包和破體之類的洞口。

　　“那些複製體逃走後，是用什麽方式……又回到她身體裡的?”

　　溫池是第一次進入腦洞世界，所以對於虛體的了解少之又少，不久前的想法是這樣的——

　　腦洞虛體逃脫後，像電影小說裡的情節那樣，用一種科學無法解釋的方式，回到了任羽的身體裡。

　　簡單來說，就是排除掉新生的複製體，逃走的那幾個是同樣的人。

　　這是溫池一直以來的想法，畢竟這裡是黑洞世界，很多事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清，所以複製體無論用什麽方式回到任羽身體，比如瞬移之類的，他都可以接受。

　　但如果……她們不是同樣的呢?

　　想到這，緊盯著任羽屍體的溫池，眼裡漸漸有了一絲光芒:“有沒有可能……逃走的複製體並沒有回到任羽的身體?”

　　“不對……”

　　溫池欣喜之意才湧起，就立馬被否決了。

　　“老溫說，執行封鎖任務的老於強調過，他是從這些複製體裡找出虛體的，那無疑說明，自己關於‘她們並未回到任羽身體’的想法不對。”

　　溫池沒因此灰心，相比之前的毫無進展，至少現在已經有苗頭了，與其在這裡瞎猜，不如等會跟上她們，看看這些複製體到底去哪。

　　隨著任羽死亡次數的增多，她的復活時間也越來越快了，

沒等多久，她就在手電的光芒裡，睜開了眼。　　醒來後，她依舊生龍活虎，精神無比，如果不是因為對這陌生的環境感到疑惑，誇張點說，她甚至可能一個鯉魚打挺直接跳起來。

　　“溫池?”她茫然的看著溫池，打量了下周圍:“我們這是……在哪?”

　　“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

　　溫池隨口說著，然後……把手電敲在了她的頭上。

　　任羽眼睛一閉，立馬暈了過去。

　　溫池當然不是閑的，他有太多的事需要證實，比如‘任羽處於暈眩的情況下，複製體還是否出現’就屬於其中之一。

　　他把任羽的身體翻了過來，露出背部，用手電照去。

　　果然，他想證實的事毫無意義，即便任羽是暈的，她背上也隆起了一個小包，接著在很短的時間裡，愈長愈大，那幾張女人的臉也漸漸有了雛形。

　　溫池退到一旁，耐心等待她們出現。

　　經過一段不可描述的馬賽克畫面後，五名複製體終於破體而出。

　　她們仿佛冷冰的機器人，對於地上的任羽是什麽狀態絲毫不關心，五雙手舉著刀，用機械且熟練的手法，刺進了任羽的身體。

　　不同的是，這次溫池沒有逮住一個檢查哪不一樣，因為他知道，無論怎麽檢查，這些人都是相同的，他好像忘記了老溫說的那些話，而是心裡有了自己的想法。

　　非常安靜地等待她們結束，溫池終於行動了，身形移動，明目張膽的跟上了五名複製體。

　　她們雖然對於溫池的跟蹤不怎麽在意，但跑起來卻是挺快的，溫池不熟悉地形，舉著手電追了半天，好歹算是勉強跟上。

　　追了一會，溫池才意識到，自己一定是追不上她們的。

　　他也不可能追上。

　　因為，她們到了一樓後，便在溫池眼皮底下……憑空消失了。

　　而他們之間的距離……也不過才幾米。

　　“瞬移?”

　　溫池不覺得奇怪，用特殊的方式回到任羽身體，一直在他的預想中。

　　他只是在思考，這些複製體消失後去了哪，與老於不同，他並不覺得複製體只是回到了任羽身體裡，然後復活這麽簡單，雖然此前他也一度這麽認為。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黑洞世界就是無解的，他也只能像老於一樣，靠瞎蒙去找虛體。

　　“老於為什麽對老溫一直強調，複製體和虛體中存在差別呢，他明明是靠蒙的啊。”

　　溫池第一次對老於的話產生了疑惑，也或者是因為老溫的緣故，自己總不能騙自己，所以才一直沒往這方面去考慮。

　　不過溫池已經有了新的想法，那老於的話就不能全信了。

　　當然，這不是說老於對老溫說謊了，畢竟老於是真的在茫茫複製體中找到了虛體， 盡管是他瞎蒙的，但不管怎麽說，總歸是找到了。

　　這也是他聲稱兩者存在差異的原因，只不過當時人數太多，他自己沒發現而已。

　　“一切都是他自己覺得的，但說到底，他找到虛體可是全靠蒙，運氣並不能作為百分之百的的正確答案。”

　　溫池的思路越來越清晰，他決定重新推翻老於的觀點，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思考。

　　“假設，真正的線索，根本不是……從她們身上找出差別呢?”

　　他閉上眼，心裡默默地整理著，從開始到現在所有發生的事，一個細節都沒有遺漏。

　　“不在複製體身上找差別，那自然就要從別的地方下手了……對了，那幅畫！”

　　溫池驀然睜眼，掉頭就往他的‘出生點’飛奔。

　　“殺了她，殺了她……”

　　牆壁上刻著的三個字歷歷在目，原本溫池以為這是迷惑性信息，目的是為了對應富江漫畫的設定，但既然要推翻老於的觀點，那這三個字，包括女人畫像，就不是迷惑性信息。

　　“牆壁上的畫……到底是什麽含義呢?”

　　帶著幾分激動和期待，溫池回到了刻著畫的房間，其實也就是任羽屍體旁的那個。

　　推開門，溫池大步走進，來到了那幅畫前。

　　詭異中帶著美豔的女人畫像仍在，三個字也在，不同的是，女人臉上的那顆淚痣……消失了。

　　溫池宛如被雷劈中，站在原地呆了好久，良久，才長長地、長長地舒了口氣。

　　“果然……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