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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的清晨,魯陽鄉侯與周氏,還有趙寅、趙虞兄弟以及靜女,五人一同在北屋用了飯。
待用完後,魯陽鄉侯對趙寅說道:“寅兒,待會你跟公羊先生說一聲,今日,為父與你娘要帶你去郾城看望你外祖。”
“外祖?”
趙寅當然記得外祖,聞言點點頭,也無異議,只是好奇問道:“只是我們三人麽?阿弟呢?”
魯陽縣後看了眼趙虞,也沒有細說,敷衍道:“這次虍兒就不去了。”
父親的威嚴,使得趙寅不敢多問,在父親的示意下,回自己屋子收拾行禮去了。
見此,周氏便問趙虞道:“虍兒,你真的不跟你爹與為娘去郾城拜訪你外祖麽?你外祖可喜歡你們兄弟了。”
外祖,通俗的說法就是外公,根據魯陽鄉侯與周氏的說法,趙虞亦忍不住在腦海中幻想一位疼愛外孫的老人形象。
他頗有些遺憾地搖搖頭:“娘,下次吧。……孩兒心中有些想法想去驗證。”
“那好吧……那你這幾日自己小心,靜女,替妾身照顧虍兒。”
周氏點點頭,也沒有再行勸說,顯然有些事魯陽鄉侯早已與妻子打過招呼。
“是,夫人。”靜女低頭答應。
片刻後,魯陽鄉侯跟兒子一起走出了屋子。
此時他對兒子說道:“這次為父與你娘前往郾城,可能需要呆上幾日,府裡的事務,到時由張純、曹舉照看,你若有什麽需要,可以找他二人,臨行前我會關照他們二人。……切記,將他們二人當做叔伯看待,不得無禮冒犯。”
“爹,你就放心吧。”趙虞笑著說道。
魯陽鄉侯別有深意地看了幾眼,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前日晚上,在返回魯陽的途中,趙虞所簡單講述的一番話,讓魯陽鄉侯頗為驚詫。
縱使他也沒有想到,他二子居然大膽到要去跟王尚德打交道。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王尚德雖然並非君王,但怎麽也是手握十幾二十萬兵權的將軍,他的威能可比汝陽侯府大得多,萬一期間出了什麽差池,對於他鄉侯府來說,那才叫滅頂之災。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魯陽鄉侯本人亦不希望去跟王尚德打交道,甚至於,能避就避。
但兒子那般自信,他也不好阻止,只能囑咐兒子凡事小心,三思而後行。
聊了片刻後,趙虞帶著靜女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二人稍作歇息後,曹安、張季、馬成三人便陸續來到了趙虞的屋內,這三人都大致得知趙虞的目的,認為一行人這次要去做一件大事,興致高漲。
待三人到齊後,趙虞將他們三人喚到面前,說出了他的安排:“這次,張季與馬成跟我去宛城,曹安,你留在魯陽……”
聽到這話,曹安先是一愣,旋即臉上便露出了著急之色,連忙說道:“少主,您怎麽能把我丟下呢?我對少主您可是……”
他真的慌了,
畢竟他自詡是趙虞最親近的近仆,怎麽能讓自己被拉下? 見他驚慌失措,趙虞壓壓手說道:“我知道、我知道,等我說完。……留你在魯陽,是因為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曹安這才釋然,信誓旦旦地說道:“少主放心。……不過,究竟是什麽事?”
聽到這話,趙虞臉上的笑容逐漸收起,環視著曹安、張季、馬成三人,壓低聲音說道:“前日汝陽侯府一行,你們三人都在場,這口氣,我咽不下……”
曹安、張季、馬成三人聞言亦繃緊了面色,畢竟前日汝陽侯府一行,他們三人至今想起來依舊是一肚子火。
此時,趙虞轉頭看向曹安,壓低聲音說道:“曹安,你去找鄭羅他們,叫他們將汝陽侯挑唆汝水諸縣使其斷絕資助我魯陽的事,爭取傳遍魯陽。”
曹安頓時會意,磨了磨牙冷笑道:“少主放心,我保證弄臭汝陽侯府的名聲,只不過……這有什麽意義麽?”
趙虞輕笑一聲,說道:“王尚德正在籌建軍市,這是一樁有利可圖的事,過不了多久,汝水諸縣那邊也會得知,甚至是汝陽侯,而我魯陽乃是河南與南陽郡的門戶,從河南至宛城,最近的那條路便是從咱們魯陽經過……不過既然眼下雙方已撕破臉皮,他不仁、我不義,我先把他這條路給堵死了。……切記,傳消息的時候聰明點,告訴那些難民我父正在想別的辦法,穩住那些難民,免得不好收場。再者,倘若到時候有汝水諸縣的商隊經過,也無需與他們正面衝突,把路面給我掘開了就是,反正咱們不是在修河渠麽,就拿這個作為理由!”
“我明白了,少主放心,我一定辦地妥妥的。”
曹安嘿嘿一笑,配合他那尖嘴猴腮的外貌,隱約有種奸詐小人的錯覺。
在旁,張季猶豫問道:“二公子,這合適麽?劉公那邊……”
“劉公不會管的。”
趙虞搖搖頭說道:“汝陽侯挑唆汝水諸縣斷絕對於我魯陽的資助,劉公亦是滿腔憤怒,都恨不得親自赴汝陽,與那汝南侯父子對質,父親好說歹說才將他勸下。……曹安,倘若劉公派人問你,你就如實相告,我猜劉公非但不會阻止你,還會暗中幫助你,借我魯陽的民聲對汝水諸縣施壓。記住了麽?”
“我記住了。”曹安點了點頭。
“去吧。”
“是,少主。”
在趙虞的示意下,曹安噔噔噔離開了,此時趙虞亦站起身來,對靜女、張季、馬成三人說道:“咱們也啟程吧。……張季,馬車準備好了麽?”
“準備好了。”
“那,我讓你二人準備的酒水呢?”
“也已準備好。”
“好,那走吧。”
帶著靜女、張季、馬成三人,趙虞來到了府邸外。
然而到府邸外一瞧,他就愣了下,因為府外停著兩輛馬車,而且還有五名府上的衛士站在馬車旁等候。
見趙虞詢問的目光看向自己,張季抱拳說道:“此去宛城,路途甚遠,二公子信任我與馬成,但我二人始終覺得單單只有我二人作為護衛實在不安全,因此便叫了五名府上的兄弟,好歹多一些保障。……二公子莫怪。”
『這個張季,是一個很有主觀的人啊……』
趙虞心下暗暗想道。
他的本意嘛,就他,靜女,再加張季與馬成二人,四個人前往宛城去見王尚德,但張季覺得此事不妥,自己叫了些人。
雖然只是一件小事,但由此也能看出,張季並非曹安那種對主人言聽計從的下仆,這個年輕的衛士有著他自己的判斷。
當然,這並沒有什麽不好,相反,像張季這樣有自己判斷的人,日後才是他鄉侯府的棟梁,就好比他父親魯陽鄉侯的左膀右臂——衛長張純與大管事曹舉。
“走吧。”
衝著張季微笑著點點頭,趙虞帶著靜女登上了馬車。
途中的經歷,沒什麽值得贅敘的,期間經過的幾個縣,比如雉縣,依舊還是半死不活的氣氛。
在行了兩日路程後,趙虞一行人抵達了宛城。
抵達宛城一帶時,趙虞看到宛城周邊的田地中,有不計其數的軍卒在地裡翻土,儼然是在為來年的春耕做準備。
粗略一數,怕不是有幾千人。
見此,趙虞暗暗點頭。
正如他所說的,屯田才是最為關鍵的,相比之下,軍市不過是錦上添花。
一支軍隊倘若掌握了屯田,擁有了足夠的糧食,那是相當可怕的。
只不過,一般的將軍都不敢這麽做,因為這是忌諱——隻負責帶兵打仗的將軍,居然掌握了能穩定獲取錢糧的渠道,你想幹什麽?!
唯有像王尚德這樣出身豪族,有權有勢,且在朝中有太師王嬰那等人物作為後台的將軍,才敢冒這種忌諱。
當然,這只是趙虞的猜測,說不定王尚德此刻早已將屯田與軍市的事報備於朝廷,畢竟朝中有他族叔太師王嬰,以‘急需籌措錢糧剿滅叛軍’為由,說服當今的天子允許此事也未必是不可能的——畢竟朝廷的國庫目前虧空,與其一次次地給王尚德發錢糧,還不如允許他自行籌措錢糧。
只不過……
『倘若果真如此,那這位王將軍日後在南陽郡的權勢,那就過於恐怖了,儼然就是一個‘小朝廷’……』
趙虞暗暗想著,權衡著是否要與這位王將軍打好關系。
來到宛城的城門口,趙虞親自下了馬車,朝著值守城門的軍卒拱手說道:“幾位軍卒大哥,在下魯陽鄉侯二子趙虞,前幾日隨我父以及我魯陽縣的縣令劉緈劉公一同拜會過王將軍,今日我有要事前來與王將軍商議,請幾位軍卒大哥代為通報。”
值守城門的幾名軍卒面面相覷。
不多時,才有一人將信將疑地說道:“你等且留在此處,我去通報。”
“多謝。”趙虞拱手施禮。
很快,住在城內的王尚德便得知了此事,心下有些納悶。
他問前來通報的士卒道:“只是那小子一人麽?他爹趙公瑜沒來?魯陽的縣令劉緈也沒來?”
前來通報的士卒搖了搖頭說道:“似乎只有那小子一人,帶著一個年幼的侍女,以及一些隨從衛士。”
“僅那小子一人?”
王尚德捋了捋胡須,眼眸中閃過幾許驚詫與好奇。
“去,領他進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