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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寅時前後,在黑虎[ ]山主寨內,寨丞郭達帶著趙虞來到了他的住所,又吩咐手下準備了一些酒菜。
“不順利麽?”
待那幾名手下退下後,郭達用酒杓攪了攪正架在碳爐上熬燒的酒缸,從中舀起一杓,先替趙虞舀了一碗酒。
片刻前,趙虞帶著那位祥瑞公主一行人突圍到了黑虎山,這著實有些出乎郭達的意料,好在守衛在蛛網狹道的劉鶚以及其麾下旅賁營軍卒機警,及時察覺到了情況不對,並未對突圍上山的趙虞一行人展開攻擊,否則那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啊。”
趙虞摘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帶著幾分惆悵的臉。
只見他將面具放置在桌上一旁,接過郭達遞過來的酒碗抿了一口熱酒,旋即頗有些鬱悶地說道:“我在等楊定親自動手,看看能否讓我抓住他的把柄將這個煩人的鄰居給弄走,沒想到,動手的竟然不是楊定的人,反而弄得我有點被動。”
說著,他便將發生了山下營寨的經過簡單地告訴了郭達。
平心而論,若非有祥瑞公主那個累贅,他本不至於如此被動,就拿突圍至黑虎山這件事來說,他原本可以選擇朝昆陽縣城突圍,只不過這邊距離昆陽縣城太遠,有足足兩個時辰的路程,趙虞生怕途中再發生什麽變故,是故才決定朝黑虎山突圍,先確保那個蠢公主的安全——只要那個蠢公主還活著,那他就還有機會。
“那眼下怎麽辦?”郭達皺眉問道。
趙虞端起酒碗又抿了一口酒,沉聲說道:“經過這次的事,楊定的打算我大抵是知曉了,他既將除掉這個公主嫁禍給我,但又不想髒了手以免受到牽連,是故特地算計讓我‘劫走’公主……”
不可否認,似眼下的處境,著實對趙虞有些不利,一來他沒有證據去解釋襲擊營寨的‘黑巾賊’實屬假冒,二來他‘劫走’公主又被那些葉縣縣卒看到,只要楊定稍微加以引導,‘襲擊公主’的罪名就會這麽扣死在趙虞頭上。
當然了,朝廷也不是傻子,日後定能從這件事中看出蹊蹺——一位陳太師的義子,堂堂潁川都尉,本該前途無量,為何要莫名其妙地襲擊公主?
只不過,倘若某個蠢公主認定了這件事,死活要報復趙虞,哪怕朝廷也明知這件事必有內情,恐怕也不會冒著得罪公主的風險來替趙虞解釋,除非趙虞有確鑿的證據。
在這種情況下,趙虞丟掉潁川都尉的職位,賦閑在家幾乎是鐵定的了。
好在破局的關鍵——即那個蠢公主,如今就在趙虞手中,只要他能說服這個蠢公主,使她能認清楊定的陰謀,介時他就能扭轉劣勢。
而這,正是趙虞絲毫不敢讓那位公主冒風險的原因。
問題是那位公主……
回想起方才來到山寨後,那位公主吵吵嚷嚷要下山去找楊定的景象,趙虞就頗有些頭疼。
他真的能說服那個蠢丫頭麽?
與郭達吃了片刻的酒,趙虞忽然聽到屋外有人稟報道:“大首領、寨丞,旅狼的許柏、徐饒兩位督百求見。”
聽到這話,趙虞並不感覺意外,畢竟他帶著祥瑞公主突圍時,他就曾吩咐何順召喚就潛伏在營寨附近的旅狼,令他們抵抗在後邊追擊的那些‘黑巾賊’。
只見他伸手拿起擺在桌上的面具,戴上臉上,炫金沉聲說道:“請他們進來。”
話音剛落,便見許柏、徐饒二人推門走入屋內,走到趙虞與郭達對坐的桌旁,朝著二人抱拳行禮。
值得一提的是,徐饒的右手上還拿著兩套劍具。
“大首領。”
許柏帶著幾分尷尬率先告罪道:“夜間難以辨物,被那些假冒我黑虎眾的家夥跑了,請大首領恕罪。”
話音未落,從旁徐饒亦說道:“不過,我等從那些人手中奪得了幾把劍,請大首領過目。”
說罷,徐饒便將手中的那兩套劍具遞給了趙虞。
趙虞站起身來,從徐饒手中接過那兩套劍具,旋即鏘地一聲將其中一把劍刃抽出,借助屋內那昏暗的燭光,仔細觀察。
期間,徐饒在旁補充道:“據我看來,這兩柄劍恐怕並非常見之物,應屬銳軍之卒所有……”
他口中的銳軍,指的便是精銳軍隊,比如說陳太師麾下的太師軍。
“……”
趙虞一言不發,繼續觀察著手中那兩柄劍。
據他所見,這兩柄打造地十分優良,且看起來還頗為鋒利、嶄新,初步估計比他潁川郡軍使用的兵器還要優良。
“那群假冒我黑虎眾的家夥,他們使用的都是劍麽?”趙虞忽然問道。
聽聞此言,許柏與徐饒對視一眼,在回憶了一番後,許柏點頭道:“好像是……”
“……”
趙虞皺著眉頭,將手中那兩柄劍連帶著劍鞘都遞給了站在一旁的何順。
雖然許柏與徐饒帶來的這兩件證物,確實可以證明某些東西,但說實話意義不大。
就算拿到這兩件證物又能怎樣呢?與找那蔡錚對峙?或者說抓住那蔡錚,揪出其身背後的人?考慮到蔡錚身背後的人極有可能太子或者某位皇子,亦或是某位宮妃,趙虞權衡利弊,覺得還是裝作不知為妙。
畢竟有句話叫做,知道越多,就越危險。
相比之下,當務之急還是要想辦法對付那個楊定,揭穿這廝在那位公主面前的假面目。
在沉思了片刻後,趙虞問許柏、徐饒二人道:“山下的營寨,眼下有何動靜?”
徐饒抱抱拳說道:“暫無異動,我等暗中保護大首領突圍後,那楊定的營寨很快就穩定下來,然後一切照舊,沒有什麽異常。”
聽到這話,趙虞又沉思了一下,旋即吩咐道:“我現在有件事吩咐你們。……楊定有個妻子喚做楊何氏,前幾日為避祥瑞公主而暫離葉縣,我猜她可能被楊定派人安排到其他縣居住去了,你等立刻前往南陽郡,於各縣暗中打探楊何氏的下落,倘若找到楊何氏的下落,給我將其擄來。”
“是!”
徐饒當即抱拳領命,而從旁的許柏,則稍稍遲疑了一下。
大概他是覺得,去擄一名婦人有違他的準則。
不過最終他還是答應了,畢竟他此刻也已知曉那楊定做了什麽。
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趙虞微皺的雙眉並未舒展。
不可否認,那位楊何氏,也是一個關鍵人物,可以用來威脅楊定,問題是,當日趙虞護送著祥瑞公主與楊定一行人抵達葉縣時,那位楊何氏就已經不在葉縣縣衙了,應該是被楊定提前保護起來了,在這種情況下,趙虞也不肯定旅狼是否能夠及時找到那位楊夫人的下落。
『破局的關鍵,還是在那個蠢公主身上啊……』
瞥了一眼從窗戶漏進來的幾許光亮,趙虞心下暗暗想道。
而與此同時,在寨內那間屬於趙虞的木屋內,宮女馨兒與尹兒,還有那位馮宮史,正看著趴在床榻上沉睡的祥瑞公主,滿臉憂慮之色。
兩個時辰前,那位周都尉帶著他們來到了這座黑虎寨,安排她們住在這間小屋內,當時這位公主大哭大鬧,足足折騰了好一陣子,這才因為疲倦而睡熟了。
可問題是,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我去跟高隊正談談。”
與尹兒、馮宮女交代了一句,馨兒站起身,走向屋外。
只見在這間小屋外,在一乾宮衛、郡卒的一側,高木、廖廣、龔角三人正背著小屋站立,一邊打量著遠處山寨裡那些早起的婦人來來往往,一邊輕聲閑聊著什麽,甚至於還傳來了一些笑聲。
忽然,高木、廖廣、龔角三人聽到身背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下意識轉頭看去,旋即便看到馨兒走出了那間小屋,朝他們走來。
“馨宮女。”三人打了聲招呼。
“高隊正,廖士吏,還有這位……”馨兒亦朝這兩位行了禮,旋即有些憂慮地問道:“周都尉他……可有什麽話交代三位?”
“……”高木與廖廣面面相覷,轉頭轉頭看向龔角。
原因很簡單,因為趙虞根本就沒交代他們什麽。
這裡唯一可能知情的,恐怕也就只有龔角了。
見此,龔角輕笑著說道:“其實大首領並未吩咐什麽,不知馨宮女有何吩咐?”
馨兒臉上露出幾許擔憂之色,猶豫說道:“奴婢相信周都尉絕不會強擄公主,可是……”
看到她臉上的擔憂之色,高木與廖廣當即就明白了她心中的憂慮,廖廣當即說道:“馨宮女請放心,廖某可以用性命作為擔保,都尉絕不會對公主不利,相反,那個楊定才是陰險之人……”
從旁,高木亦勸道:“馨宮女,你看這座山寨,你真的覺得周都尉會對公主不利麽?至少我不信。”
說話間,他指了指遠處。
順著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馨兒便瞧見了那些早起的寨內婦人。
在她視線所及的范圍內,那些寨內的婦人或從屋內搬出被褥掛在杆子上,或抱著盛滿衣物的木盆走向寨門方向,這些婦人相互談笑的舉動,以及她們臉上的笑容,仿佛這座山寨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山村。
“倘若這些人就是楊縣令想要進剿的黑虎賊,高某只能說,那位楊縣令居心叵測。”
高木在旁沉聲說道。
不得不說,倘若之前高木還對自己的決定有所遲疑,那麽,當他們親眼見到了這座‘黑虎寨’的面貌後,他就徹徹底底地相信了那位周都尉——似他所見的這座黑虎寨,根本就沒有剿滅的必要。
聽到高木的話,龔角高興地附和道:“高隊正所言極是,那楊定可不是什麽好東西,一直以來就針對我等……”
聽到高木、廖廣、龔角三人的話,馨兒心中稍安。
他對龔角道:“公主鬧騰倦了,姑且在屋內歇下了,我想替公主準備一些膳食,龔大哥能否帶我去貴寨的火房?”
“行。”龔角點點頭,但旋即又一臉為難地說道:“寨裡不比其他地方,掌杓的家夥恐怕未必有那麽好的手藝,介時請公主與馨宮女多多見諒。”
馨兒恍然地點點頭。
看看這座仿佛山村般的山寨,她也不指望這裡能有什麽好廚子。
不多時,龔角便帶著馨兒來到了寨裡的夥房。
遠遠地,馨兒便瞧見夥房外站著一名少女,此女正指揮著其他幾名少年往屋內搬著盛滿水的木桶。
“喲,寧娘。”龔角打了聲招呼。
聽到了龔角的招呼,遠處的少女當即快步走了過來,一臉驚喜地喊道:“龔大哥,你怎麽回來了?莫非二虎哥也回來了?”
龔角笑嘻嘻的說道:“哎呀,這不是寧娘嘛,一陣日子不見,咱們的寧娘越發漂亮了。寧娘,你看你龔大哥還未成婚呢,不如你給我當媳婦可好?”
寧娘當即皺了皺鼻子,故意說道:“龔大哥,你這是在調戲我麽?小心我給二虎哥告狀……”
“別別別。”
龔角當然知道寧娘口中的二虎哥究竟是誰,連忙討好道:“龔大哥就是跟你開個玩笑嘛,你龔大哥還不知你喜歡誰嗎?對了,徐奮那小子回來沒?”
寧娘的臉紅了一下,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回來過一趟,但又被二虎哥派出去了,就是去濟北那邊打探消息去了。……對了,龔大哥,徐大哥當成旅狼的督百了。”
“我知道,不就是督百嗎?”
龔角嘟囔了一句,心中有些羨慕嫉妒恨,倒不是嫉妒那徐奮與趙虞的關系,也並非嫉妒那小子當上了旅狼的督百,而是羨慕那小子被眼前這個漂亮的小丫頭喜歡著。
『當初我怎麽就看不出這丫頭日後會長得這麽漂亮呢?』
龔角暗自遺憾。
而此時,寧娘也注意到了站在龔角身邊的馨宮女,見對方身上的服侍不像是山寨內的人,好奇之余開玩笑道:“龔大哥,這位姐姐,不像是咱們山寨裡的人吧,不會是你強擄上山,要對人家使壞吧?”
龔角作為趙虞身邊的護衛,豈不知馨宮女與他們首領之間的曖昧關系,聽到寧娘的玩笑,他連忙解釋道:“可別瞎說,這位是祥瑞公主身邊最信任的馨宮女……”
說罷,他又轉頭對馨宮女說道:“這丫頭叫做寧娘,是大首領當年認的妹妹,如今負責著寨內的夥房,馨宮女有何要求,吩咐她就好。”
『周都尉的義妹?』
馨宮女驚訝地再次打量起眼前這名看似十五歲上下的小姑娘。
盡管此刻寧娘用素布裹著頭髮,身上的衣物也很樸素,但正如龔角所言,這小姑娘長得很漂亮很討人喜歡,只不過,這打扮與‘周都尉義妹’的身份,實在是不符合。
“公主?”
此時寧娘也反應過來了,驚詫地睜大了眼睛,結結巴巴地問道:“這位姐姐,公、公主來咱們山寨做客嗎?”
“……算是吧。”
回想起當時趙虞強行將公主按在馬背上的霸道模樣,馨宮女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咳嗽一聲說道:“怎麽說呢,那個……公主素來嬌貴,初來乍到,未必習慣貴地的菜肴,是故……能否讓貴寨的廚子按我囑咐,燒幾個公主愛吃的菜……”
“嗯嗯。”寧娘興奮地點點頭。
鑒於做菜的材料需要用到雞肉,寧娘當即就從雞欄中逮了一隻雞殺了。
看著這位明明才十五歲的小丫頭抓著那隻雞,用斧頭一斧斬掉了那隻雞的頭,馨兒不禁退後了半步,俏臉亦微微有些發白。
『不愧是周都尉的義妹,真能乾。』
她咽咽唾沫,暗自稱讚道。
不得不說,即便是這位在趙虞看來還可以溝通的馨宮女,在常識方面亦有所欠缺,渾然不知殺雞那幾乎是所有窮家小孩都會的事,根本不足以稱道。
殺雞瀝血,燒水拔毛,寧娘很快就將這隻雞收拾乾淨。
而期間,她一邊乾活一邊向馨宮女詢問著有關於那位祥瑞公主的事,似那種‘那位公主好不好看’、‘那位公主溫柔不溫柔’的詢問,讓馨兒有些難以回答。
臨末,寧娘怯生生地問馨兒道:“馨姐姐,待會替公主送飯的時候,你能不能讓我去瞧一眼公主啊?我保證不說話,我隻想看公主一眼……”
“這個……”
馨兒有些猶豫。
她看得出來,這位年近十五歲的小姑娘,似乎對公主這個身份有著莫名的憧憬與向往。
說實話,帶這樣一位無奈的小姑娘去見見那位公主,並沒有什麽問題,問題在於,那位公主的性格不像這個小姑娘想得那般好,這萬一拆穿了……
看著寧娘那一臉期待的模樣,馨兒實在不忍心拒絕,點點頭道:“那好吧。”
見馨兒答應下來,寧娘興高采烈,乾起活來也愈發賣力。
看著她細心挑去每一個細毛,饒是馨兒以宮內的要求,亦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很快,一小鍋雞肉粥便熬煮好了,那噴香的香氣,就連馨兒都有些心動。
就在她稱讚寧娘之際,宮女尹兒急匆匆地來到了夥房,急聲說道:“馨兒姐,馨兒姐,不好了,公主醒了……”
馨兒一聽就知道,那位公主醒來後保準又鬧騰起來了,為了避免打破寧娘對公主的美好憧憬,她趕忙將尹兒拉到了夥房外,詢問經過。
果不其然,尹兒小聲說道:“公主醒後就開始鬧了,這次連高隊正扮醜都不能哄公主開心了,定要找周都尉,還說什麽要下山……”
“我知道了。”
馨兒點點頭,再重新回到夥房內向寧娘交代了兩句後,便跟著尹兒回到了祥瑞公主所在的小屋前。
此時高木已經被趕出來了,正與廖廣一同站在屋外,聽著屋內那仿佛翻箱倒櫃的聲響,臉上露出幾許無奈。
見此,馨兒顧不得與二人打招呼,便帶著尹兒快步走入了屋內。
再次回到那間小屋,馨兒被自己看到的事務驚呆了,只見原本擺設簡單但整齊的屋內,此刻夥桌子歪了,櫃子倒了,就連床榻旁的紗帳亦被那位公主發脾氣扯了下來。
“公主,您這是做什麽啊?”
馨兒趕忙上前阻攔。
“那個周虎呢?”祥瑞公主也許是累了,在床榻旁坐下,氣呼呼地說道:“那個卑鄙、無恥,將本宮強行擄至此處的家夥,他人呢?叫他來見本宮!”
馨兒連忙勸說道:“公主千萬莫要那麽說,周都尉是為了公主的安全著想,才將公主帶到這裡……”
說著,她岔開話題道:“對了,在公主您歇息了期間,奴婢已吩咐了這邊的夥房,叫他們熬製了一份公主您喜歡的粥……”
“本宮才不吃這邊的東西……”祥瑞公主正氣呼呼地說著,忽然肚子裡傳來咕咕咕的聲音,饒是她亦有些尷尬。
見此,馨兒連忙說道:“不如公主用了早飯,然後再請周都尉前來,可好?”
說著這話,她暗中給尹兒使眼色。
會意的尹兒當即朝夥房方向去了,待馨兒將屋內的家具擺正之後,尹兒亦帶著一臉期待的寧娘回來了。
寧娘可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一邊暗中偷偷打量著那位看似氣呼呼的公主,一邊從一隻手提的木匣子裡,將一碗熬好的雞肉粥端到那位公主面前,旋即低著頭,帶著幾分興奮與期待,小聲說道:“請公主慢用。”
她滿心希望著眼前這位公主能稱讚她的手藝,然而,此刻正在氣頭上的祥瑞公主,她甚至沒有動筷的意思,啪地一下就將那碗粥打落在旁,任其啪嗒一下摔碎在地,熬了許久的粥,就這麽灑落在地。
“本宮才不吃這裡的東西!”祥瑞公主氣呼呼地說道。
看著呆若木雞、小臉發白的寧娘,馨兒心中亦湧起幾分氣憤,她可是親眼看到那位叫做娘娘的小姑娘為了熬這碗粥究竟有多麽上心。
克制著心中的氣憤,馨兒罕見地責怪道:“公主,您就算不吃,又何必糟踐,這碗粥是寧娘……”
“沒關系、沒關系。”
寧娘這才反應過來,打斷了馨兒的責怪,勉強擠出幾分笑容道:“許是公主吃不慣民女熬的粥,民女這邊還有一些烘焙的餅……”
說著, 她便從那手提木匣內又取出一盤類似餅乾的東西,堆著笑容說道:“模樣醜是醜了些,因為是寨裡的孩子們幫著一起做的,但選材都是精細的麥粉,還加入了一些山果乾,公主若不嫌棄的話就嘗一嘗吧,可好吃了。”
豈料,祥瑞公主抬頭瞪了一眼寧娘,再次揮手將寧娘擺在桌上的那盤餅乾甩落在地,氣呼呼地說道:“本宮說了,才不吃這裡的東西!”
“公主!”看著寧娘發白的臉,馨兒頭一回感到如此生氣。
然而寧娘卻沒有說什麽,在看了一眼祥瑞公主後,她只是蹲下身,默默將那些掉落在地的餅乾拾起,旋即轉身離開了。
而此時,趙虞不知何時站在了屋門口,一言不發地看著。
“二虎哥……”
來到趙虞跟前的寧娘,勉強擠出幾分笑容,強忍著不讓眼眶內的眼淚流出來。
見此,趙虞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輕聲說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找公主。”
“嗯……”
寧娘點點頭,乖巧地離開。
她這一走,趙虞的目光再次落在屋內的祥瑞公主身上。
那冷淡的目光,讓馨兒、尹兒、馮宮女都立刻意識到,這位周都尉恐怕就在發作的邊緣……
除了某位仍不知自己攤上大事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