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那周虎親自來了麽?怪不得這支晉軍有如此膽氣……
在仔細觀察了一陣對面的晉軍後,楊章終於發現對面的晉軍中豎立著‘晉左將軍周’字樣的帥旗。
毫無疑問,陳門五虎之一的周虎,此刻就在對面的晉軍中。
此時楊章終於恍然,這支晉軍為何有如此膽氣,膽敢阻攔他五萬涼州軍的去路。
那麽問題就來了,打還是不打?
足足半柱香的工夫,楊章還是沒能下定決心,因為他已經意識到,他此刻的決定影響十分巨大,巨大到連他都有些遲疑。
就在他遲疑之際,他麾下涼州軍大將向貴親自來到了他面前,抱拳稱呼:“公子。”
楊章略點了下頭,目視著遠處的晉軍問道:“將軍是為遠處的晉軍而來麽?”
“是。”向貴點了點頭。
正因為楊章遲遲沒有下達命令,因此他才特地前來探探究竟。
聽到向貴的回答,楊章皺著眉頭說道:“昨晚見他用疲兵之計騷擾我軍,我就猜到他不會輕易放過我等通過鄴城,沒想到,他居然還真敢帶兵前來阻截……向將軍,你既然來了,不如說說你的看法?”
向貴也是涼州軍的老將,自然明白楊章為何遲疑,他想了想說道:“末將認為,那周虎橫豎都不會放咱們輕易通過鄴城,我軍與他,遲早都要交手,既然躲不過,那索性就真刀真槍地乾上一仗,叫那周虎親眼看到,縱使我涼州軍長途跋涉而來,體力竭盡,但也不是他可以肆意揉捏的!”
“唔,將軍所言極是!”楊章認可地點點頭,但眼眸中仍帶著幾分擔憂之色。
其實他並不是畏懼與對面的晉軍打上一仗,他是怕出現無謂的傷亡。
就拿面前那支晉軍來說,在楊章看來撐死了不過三萬人不到,對付這種程度的軍隊,楊章自認為派三萬軍隊就足以將其擊潰,且己方的傷亡不會超過五千。
不過這只是在正常情況下,可眼下他麾下涼州軍體力竭盡,縱使是五萬對三萬,楊章也擔心己方的傷亡會超過五千人——這超出的傷亡,即無謂的傷亡。
不過就像麾下大將向貴所說的,今日不打上一仗,那周虎肯定不會輕易讓他們通行……
那就真刀真槍打上一仗吧!
深吸一口氣,楊章終於下定了決心,沉聲對向貴說道:“向將軍,我軍首陣,能否拜托你?”
“末將遵命!”
向貴眼神一凜,待抱拳領命後,立刻回到自己軍中,旋即下令麾下部曲擺出了攻擊陣型。
遠遠看到涼州軍的陣列發生變化,趙虞有些惋惜地搖了搖頭。
據傳聞所言,涼侯楊秋的第四子楊章性格沉穩,不似其三哥楊勉那般莽撞,因此趙虞便采用‘出城迎擊’這種比較激進的招數,想看看能否令楊章心生遲疑。
然而就眼前的情況來看,那楊章沉穩歸沉穩,卻也不失有膽氣。
聽到趙虞的感慨,牛橫不認同地說道:“他不過是自持人多勢眾罷了,這算什麽膽氣?”
趙虞笑了笑,沒有向牛橫解釋什麽,轉頭對河南都尉李蒙說道:“李兄,全靠你了。……我會派牛橫大哥助你一臂之力。”
“遵令。”
李蒙重重抱拳,旋即用火熱的目光看向對面的涼州軍。
此刻他麾下,僅有一萬河南軍,其余萬余軍隊,不過是魏劭的東郡軍與韓湛的魏郡軍,這兩支郡軍比他河南軍還不如呢。
而他們所面對的,卻是足足五萬涼州軍。
若倘若在以往,他自忖不會有什麽勝算,但這次卻不一定……
這五萬涼州軍長途跋涉而來,而昨晚又被他與曹戊騷擾了一宿,不用想也知道精力與體力已抵達了極限,在這種情況下,他河南、東郡、魏魏三郡聯軍,未必不能將其擋下、將其擊退——是的,他不求擊潰對面五萬涼州軍,只要能迫使其後撤,在他看來就是勝利。
而只要能做到這一點,那他河南軍,包括他河南都尉李蒙,絕對能因此揚名天下,受到天子的嘉獎。
想到這裡,他策馬出陣,振臂高呼道:“我河南、東郡、魏郡的將士們,涼州叛軍長途跋涉而來,身疲力乏,不過是強弩之末,若我等將其擊敗,日後天子必有重賞!……三郡兒郎,奮戰!”
“喔喔——!”
二萬三千余河南、東郡、魏郡的士卒們士氣大振。
不可否認,涼州軍亦威名在外,他們不敢輕易招惹,不過身疲力乏的涼州軍嘛,那就不在其列了。
“哼!”
遠遠聽到李蒙的鼓舞之詞,涼州軍大將向貴冷笑一聲道:“還真是被看扁了呢……鳴戰號!”
“嗚嗚——嗚嗚——嗚嗚——”
三聲戰號,響徹於他麾下軍中。
見此,向將軍持劍指向對面的晉軍,厲聲喝道:“涼州兒郎聽令,擊潰他們!”
“喔喔!”
他麾下萬余士卒大聲呐喊,朝著對面的晉軍發起了進攻。
而李蒙亦不甘示弱,帶著麾下一萬河南軍亦率先殺出。
兩支人數過萬的軍隊,仿佛兩股洪流,猛地撞擊在一處,旋即,廝殺聲與金戈聲頓起,響徹整片戰場。
擋住了!
在後方觀戰的趙虞目光一凜,旋即面具下那繃緊的面龐稍稍有所放松。
他此前就預想到,身疲力乏的涼州軍應該無法發揮出全部的實力,能發揮出一半實力就不錯了,但即便有這個預測,他心中仍有那麽一絲的擔憂。
直到此刻他親眼看到河南軍擋住了涼州軍,他這才放下心來。
其實確切地說,河南軍不止是擋下了涼州軍,甚至於,他們在最初的照面中,就取得了相對的優勢,呈現出稍稍壓製涼州軍的局面。
不得不說,這真的很不容易。
想到這裡,他轉頭對身邊的牛橫道:“牛橫大哥,拜托了。”
“包在我身上。”
牛橫拍了拍胸口,旋即便帶著一乾黑虎眾,興衝衝地奔上了戰場。
不得不說,實力直逼薛敖的他,作為趙虞的護衛長實在屈才,似他這等猛將,就應該活躍於這種戰場之上。
很快,河南軍就得到了一位強有力猛將的支援。
只見那牛橫仿佛是一柄鋒利的斧頭,蠻橫地劈開了涼州軍的陣型,他那大殺四方、無人能敵的模樣,刺激地河南軍的士氣們嗷嗷直叫。
正所謂兵乃將膽、將乃兵魂,太原騎兵為何能擊潰至少五倍於己的敵軍?除了自身實力強勁以外,不就是因為他們的主將乃是晉國第一猛將薛敖麽。
牛橫雖不如薛敖,但對於涼州軍來說,那絕對稱得上是難以匹敵的猛將了。
這不,隨著牛橫的參戰,河南軍的攻勢愈發凶猛,李蒙在後方指揮,牛橫在前方衝殺,二者合力,竟助河南軍逐漸壓倒了向貴麾下的涼州軍,讓那位向將軍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連伊闕賊都無法剿滅的河南郡軍,幾時變得那麽厲害麽?
還有,那莽將是何人?從未聽說過啊……
在大軍的後方,楊章亦注意到了牛橫,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單看那莽將的表現,他就猜到這員莽將,便是殺害他三哥楊勉的凶手,周虎麾下心腹愛將。
他當即派人傳令向貴:“傳令向貴,叫他定要殺了那莽將,為我三哥報仇雪恨!”
命令是下達了,可是,向貴辦得到麽?
楊章親眼所見,向貴麾下的軍隊已經被河南軍徹底壓製了。
皺了皺眉,他沉聲下令道:“傳令鄧燁、圖齊,叫他們率軍襲晉軍側翼!”
“是!”
片刻之後,涼州軍另兩位大將鄧燁、圖齊二人得到命令,率領麾下部曲,一左一右向對面的晉軍包抄過去。
見此,東郡守魏劭與魏郡守韓湛亦立刻下令麾下軍隊迎上。
記得出戰之前,為何平衡兩翼,魏劭分了三千兵力給韓湛,也就是說,此刻魏劭麾下有七千兵,而韓湛則是六千。
可出人意料的是,此刻反而是韓郡守麾下表現更好。
這也不奇怪,畢竟韓湛麾下原本的三千步卒,都是東武陽之戰中活下來的老卒,那一日他們的處境,又哪裡會不如今日凶險?
以這三千魏郡老卒為骨乾,魏劭助添的三千東郡兵為輔,韓湛亦堪堪擋住了涼州軍大將圖齊的攻勢,讓對面涼州軍兵將難以置信:國內的軍隊,幾時變得如此強悍了?
而其實,並不是河南軍、魏郡軍或者東郡軍變強了,只是涼州軍變弱了而已,長途跋涉的趕路,好不容易趕到了鄴城卻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哪怕是對於精銳如涼州軍來說,這也是一件非常致命的事。
這不,整整三萬涼州軍,竟壓製不住區區兩萬三千國內的晉軍,作為主帥的楊章又羞又惱,恨不得將剩下的兩萬軍隊也派出去。
什麽?以眾勝寡勝之不武?
但凡不是迂腐的將領,都不會有各種愚蠢的堅持。
打仗,最重要就是取勝!
然而就在楊章準備派出剩下的兩萬軍隊時,忽然有傳令兵來報:“公子,鄴城方向,有一支晉軍正迅速趕來!”
楊章皺著眉頭轉頭看向鄴城方向,果然看到遙遠處煙塵滾滾,顯然是有一支軍隊正在迅速趕來。
看來周虎是鐵了心不想讓我通過……
皺了皺眉,楊章沉聲下令道:“派薑勖前往阻擊!”
“是!”
不多時,涼州軍大將薑勖便率軍離開陣列,迎上那支晉軍援軍。
在後方觀戰的趙虞自然也注意到了薑勖軍的舉動,轉頭看了一眼東面,心中了然:看來是曹戊趕來相助了……
今日出戰時,趙虞並沒有帶上曹戊與其麾下四千余旅賁二軍,但這並不表示他準備讓曹戊在城內歇著,他只不過是讓曹戊先帶著麾下兵卒回城果腹充饑,協整一番。
而曹戊趕來相助的時間,比他預測地還要早一些。
“曹戊與其麾下兵卒昨晚與涼州軍糾纏了整整一宿,今日怕是難以有什麽戰果……”
何順亦注意到了曹戊軍的到來,皺著眉頭說道。
趙虞也認可他的猜測,不過並不在意,畢竟他讓曹戊趕來相助的原因,主要是為了能拖住一支涼州軍,也沒打算讓曹戊取得什麽戰果。
他今日的希望,全寄托在李蒙與其麾下河南軍的身上。
當然,並非是期望河南軍擊潰這五萬涼州軍,而是期望河南軍纏住後者,甚至一定程度上重創後者。
萬幸,李蒙的河南軍並未讓趙虞失望,在魏劭、韓湛、曹戊三軍皆與涼州軍僵持不下之余,唯獨河南軍在牛橫這等猛將的鼓舞下,高歌猛進,竟逐漸打地向貴軍節節敗退——盡管涼州軍敗退的速度很慢,但誰都看得出來,河南軍徹底壓製了向貴軍。
“殺!”
只見在戰場的最前沿,牛橫一手持盾一手持刀,雖腳步笨重地像是一頭不靈活的犀牛,但卻無人能阻擋其腳步,哪怕涼州軍士卒結陣,竟也被這頭蠻牛用蠻力撞開。
這一幕幕,極大鼓舞了河南軍的士卒們,他們跟在牛橫身後,仿佛一柄利矛,堪堪將要鑿穿向貴軍,逼得楊章只能派兵增援。
可惜漸漸地,魏劭、韓湛兩翼便逐漸陷入了下風。
見此,趙虞有些惋惜地搖搖頭:“涼州軍終歸還是涼州軍啊,即便身疲力乏,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壓製的……傳令魏、韓兩位郡守,叫他們采取守勢,今日咱們拖得越久,離最終取勝就越近。”
“是!”
趙虞的命令,很快就傳到了魏劭、韓湛兩位郡守的耳中,二人立刻改變策略,改進攻為防守,仿佛兩顆釘子牢牢釘在這片戰場上,使對面的涼州軍無法繞過他們,襲擊河南軍的後方。
至於曹戊那邊,趙虞就沒有下達什麽命令了,他相信曹戊能夠處理好。
而事實證明,曹戊也沒有辜負趙虞的期待,擺出一副有意繞後襲擊涼州軍本陣的架勢,逼得薑勖不敢舍棄他而去協助其他友軍。
包括曹戊軍在內,趙虞麾下三萬晉軍,與楊章麾下五萬涼州軍鏖戰於這片戰場之上。
涼州軍輸在體力不足,而晉軍輸在整體實力不如涼州軍,雙方各有缺憾,總體而言打了個平分秋色——確切地說,其實還是趙虞這邊相對弱勢,但這個弱勢也很微弱,至少短時間內涼州軍無法憑這一點扭轉戰局。
這場鄴城西郊之戰,足足打了兩個時辰,雙方都是損失慘重,折損了至少過萬的兵力。
相比較趙虞,楊章愈發痛心與惱恨。
因為在楊章看來,正常情況下他涼州軍擊潰對面晉軍,最多只需要付出五千人的傷亡,可現如今,單單陣亡就超過了萬人,佔了全軍的兩層。
更讓他惱恨的是,付出了如此巨大的傷亡,居然還沒有擊潰對面這支晉軍!
早知如此,我應當在蕩陰先歇整一兩日……
攥緊了手中的馬韁,楊章十分悔恨。
倘若他之前在蕩陰先歇整了一兩日,叫麾下士卒恢復一定的體力,又哪裡會如此被動?
不過說到底,還是因為邯鄲的局勢不利,逼得楊章只能盡快趕到邯鄲。
鄴城的晉軍,並非周虎麾下晉軍主力,此刻與其兌子,於我軍不利,當盡快脫身……
見難以擊潰迎面那支晉軍,楊章果斷下令收縮陣型,準備強行突圍。
在他的命令下,幾支涼州軍迅速聚攏,而晉軍這邊,魏劭、韓晫、曹戊、李蒙幾人也趁機重組陣型。
“楊章要跑了。”
趙虞一眼就看穿了楊章的意圖,帶著何順等人從本陣來到陣前,朝著遠處的涼州軍喊話:“楊章,勝負未分,何以收兵?”
不收兵難道要繼續與你兌子麽?
遠遠聽到趙虞的喊聲,楊章心下冷笑。
說實話,打仗的本質就是兌子,即相互消耗對方的兵力,期間誰能想出巧妙的計策,減少己方戰損且擴大敵軍傷亡,那便是佔了便宜,離勝利也越近。
但就算兌子,也要看情況的,強軍兌子強軍、弱軍兌子弱軍,這算不虧,可涼州軍兌子河南軍、東郡軍、魏郡軍,這怎麽看都不是一件佔便宜的事,楊章又豈會傻到繼續下去?
冷笑一聲,他遠遠朝著對面的趙虞喊道:“今日到此為止,來日楊某再來領教周左將軍的本事!……但願他日我軍養足體力時,貴方還能取得今日這般的成果。”
聽到楊章的譏諷,趙虞不以為意,笑著說道:“素聞楊四公子沉穩慎重,不似楊勉那般莽撞,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周某還以為楊公子今日定要為兄長報仇雪恨呢!”
在趙虞說話間,何順叫人取出楊勉的首級,將其挑在槍尖上,旋即朝著楊章大喊:“楊章,你看這是什麽?”
“……”
楊章愣了愣,眯著眼睛仔細觀瞧,隱約看到那周虎身邊好似有人用長槍挑著一顆頭顱……
頭顱?!
他猛地反應過來,氣地面色漲紅,舉鞭怒罵道:“周虎!你安然如此羞辱我兄長的屍首?!”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趙虞平靜喊道。
楊章聞言大怒,哪怕他再沉穩,也無法忍受他兄長的首級遭對面那周虎這般羞辱,他怒聲罵道:“好,周虎,你既自己尋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說罷,他揚鞭喝道:“我涼州的兒郎們聽著,誰能奪回我兄長的首級,將那周虎千刀萬剮,誰就是我楊氏的貴客,我許他上將之爵,將萬軍,賞萬金!”
聽到這話,原本已體力耗盡的涼州軍兵將們,頓時士氣大振,再次朝著晉軍殺了過來。
此時,鄴城諸軍也已經到達了極限,自然難以再做抵擋,稍稍抵擋了一下,魏劭、韓湛二軍便當即崩潰了。
見此,趙虞果斷撤離,帶著李蒙的河南軍與曹戊麾下兵力向鄴城撤離。
楊章恨不得將趙虞千刀萬剮,又豈能叫趙虞逃回鄴城?
當即,他不顧魏劭、韓湛兩支潰軍,率大軍緊追不舍,一路追上鄴城,不給趙虞撤入鄴城的機會。
然而,趙虞其實根本就沒想過撤入鄴城,見楊章的大軍一路追著他來到鄴城,他忽然調轉方向,朝北面撤離。
見此,楊章亦緊追不舍。
奈何兩支軍隊的士卒都在方才的廝殺中耗盡了體力,一個逃不快,一個也追不快,雙方你逃我追,一路越過鄴城來到了邯鄲境內。
而就當楊章軍追著趙虞軍越過一座山坳時,忽然山坳後有一支晉軍殺了出來,觀旗號,正是董襲的梁郡軍。
“殺!”
隨著董襲一聲令下,萬余梁郡軍就向楊章軍發動了突襲。
楊章麾下涼州軍早已精疲力盡,哪裡擋得住以逸待勞的董襲軍,當即被後者殺得節節敗退。
此時楊章也反應過來,咬牙道:“原來那周虎是故意引我至他陷阱……”
可眼下就算反應過來也晚了,再者,他也不可能撤回鄴城去,只能硬著頭皮向邯鄲、武安突圍。
遺憾的是,他的抉擇完全在趙虞的意料之中,在隨後楊章向邯鄲突圍的過程中,他又遭到了張季、陳陌二人的伏擊。
精疲力盡的楊章軍連董襲軍都無法招架,更何況是論實力並不遜色涼州軍的潁川軍,僅一個照面,楊章軍就被生生撕裂,其麾下鄧燁、圖齊、薑勖等幾名大將只能各自為戰,一邊艱難抵擋各路晉軍的圍攻,一面朝邯鄲突圍。
邯鄲並不是沒有注意到南邊的廝殺,事實上,在楊章軍遭到董襲軍伏擊時,邯鄲就已經察覺到了。
當時楊雄登高來到城牆上,驚疑不定地傾聽著南邊的廝殺聲。
他身旁楊暐也凝重說道:“必定是四哥率軍來援,遭到周虎阻擊!”
聽到這話,楊雄當即準備提兵接應自家四弟,沒想到褚燕卻突然對邯鄲發動了進攻。
楊雄、楊暐二人哪會不知褚燕此刻發動攻城, 就是為了拖住他邯鄲?
那麽問題就來了,究竟是四弟楊章的援軍重要,還是邯鄲重要?
楊雄咬著牙糾結了半晌,終究是沒敢冒著邯鄲陷落的危險去接應自家四弟,只能將希望寄托於薑宜的涼州騎兵身上。
而此時,涼州騎兵的大將薑宜也已經得知了四公子楊章遭遇伏擊消息,慌忙盡率騎兵前往接應,而他所要面對的,卻是張季、陳陌、董襲總共三萬軍隊,甚至還有李蒙與曹戊的萬余兵力。
九月初七,繼鄴城西郊之戰後,趙虞又與楊章戰於梁期,從黃昏一直殺到戌時,楊章麾下涼州軍幾乎全部崩潰,最後僅剩下萬余兵力拚死突圍至武安,其余涼州軍,皆被當場擊潰,死走逃亡。
盡管趙虞並未徹底擊潰楊章的軍隊,但短時間內,楊章軍已無法阻礙趙虞所率晉軍攻下邯鄲。
楊雄試圖借四弟楊章這支援軍死守邯鄲的希望,就此不複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