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虎,字居正……』
當晚,趙虞躺在自己屋內的床榻上,暗自默念著陳太師為他取的表字。
不得不說,若以當世取字的眼光來看,這個表字取得著實別扭,但仔細想想,這或許就是那位老太師取字的特色。
比如這位老大人為其五名義子的表字,其實就是‘伯、仲、叔、集、少’的兄弟輩分,再加上兵聖孫武所提出的‘智、信、仁、勇、嚴’這將者五德。
如此一看,那位老太師為‘周虎’取字為‘居正’,倒也不顯得奇怪了,畢竟那位老太師的行事,本來就叫人捉摸不透。
就好比今日下午,一開始見那位老太師擺出威嚴的架勢,趙虞還以為要怎麽樣呢,結果雷聲大、雨點小,最後還給他取了個表字。
雖然這個表字很奇怪,但相信任誰都明白,這個表字的分量。
假如日後有人覺得他的表字取得奇怪,詢問趙虞究竟是哪位長輩給取的,趙虞只要解釋:“是陳太師取的。”
相信這話足以將絕大多數的人唬得不敢回話。
只不過……
『……我這是算是做了老太師的義子麽?』
換了一個睡姿,趙虞徐徐吐了口氣。
饒是他,如今也覺得有些迷糊。
雖然今日當那位陳太師再次提出要收他做義子時,他依舊沒有答應——主要是愣住了,但他終歸接受了陳太師所取的表字,而一般來說,取表字這種事都是由親近的長輩,要麽是自家的長輩,要麽是與自家關系極其親密的長輩。
平心而論,趙虞並不是抵觸做那位老太師的義子,畢竟與楊通那次不同,以那位老太師的品德與地位,斷然不至於辱沒他親生父親魯陽鄉侯——甚至於,倘若他父親魯陽鄉侯還在世,或許還會感到佔了便宜。
畢竟魯陽鄉侯的歲數,可是差了老太師幾十歲呢。
關鍵還是向那位老太師所說的,趙虞不想日後與這位老大人沙場相見,上演一幅‘父子相殘’的戲碼。
不過針對此事,今日老太師所說的那句話,讓他頗為在意——只要你能做到(居正),縱使他日你與老夫沙場相見,老夫亦不會以你為恥。
這話仿佛在暗示? 只要趙虞行得正? 那位老太師可以接受趙虞日後與他為敵,甚至於? 還不會以趙虞為恥。
不? 這不是暗示,這已近乎是明示? 是承諾了。
『難道老太師並不禁止我與叛軍暗中來往?甚至是與晉國為敵?不應該啊……』
趙虞暗自嘀咕著,畢竟在他看來? 陳太師對晉國忠心耿耿? 斷然不會做出‘姑息養奸’的事來。
當晚,心事重重的趙虞輾轉反側,直到深夜這才入睡。
次日,趙虞依舊是早早起來? 前往陳太師暫住的那間屋子。
與之前幾日一樣? 那位老太師依舊在晨練,從旁站著毛錚與兩三名護衛。
“毛兄。”
趙虞上前與毛錚見了禮。
“賢弟。”毛錚神色淡然,向趙虞報以禮貌卻疏遠的笑容,與他在山上首次與趙虞談話時的熱情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之前趙虞還不明白究竟是什麽原因? 直到昨日陳太師約他談了一下午——或者乾脆說嚇唬了他一下午,趙虞總算是明白了。
無他? 只因為在毛錚當日真心好意去勸說他時,趙虞用謊言欺騙了他。
既已得知緣由? 那就好解決,只見趙虞鄭重其事地朝著毛錚拱了拱手? 真誠地說道:“毛兄? 前幾日並非我有意欺瞞? 只是……總之,請毛兄大人大量,莫要與小弟計較。”
毛錚微微一愣,旋即臉上露出幾許笑容,在趙虞準備躬身施禮時將其扶住,輕笑著說道:“賢弟言重了。”
看來,他是原諒了趙虞此前的欺瞞。
似這般正直之人就是這樣,你若知錯不認,他就會與你疏遠,但倘若你態度誠懇地認了錯,他其實也不會追究——或許就是正直之人的較真。
這不,在道過歉之後,毛錚便一改這幾日對趙虞的冷淡,像當初那般熱情與趙虞閑聊起來。
而此時,陳太師那邊也已注意到了趙虞的到來,放下石鎖,一邊用護衛遞上的乾布擦著身上的汗水,一邊走向這邊,口中朗笑著打了一聲招呼:“居正……”
趙虞愣了半晌,這才反應過來是在叫他。
『這就叫上了?』
在毛錚忍俊不禁間,趙虞暗自嘀咕了一句,連忙拱手施禮:“老大人……”
陳太師笑吟吟地看著趙虞恭順的模樣,笑著說道:“不必在老夫面前拘束。”
『不必在你面前拘束?』
趙虞暗自嘀咕,畢竟他昨日可是被這位老太師嚇地不輕,甚至都考慮起先下手為強了,好在他沉得住氣,沒有將事情弄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知今日老大人有何安排?”趙虞恭敬地問道。
聽聞此言,老太師捋著花白的長髯笑道:“老夫也叨擾了幾日,該是時候前往葉縣了……你其實也是巴不得老夫早日離開,對不對?”
“老大人何出此言?”趙虞連忙說道:“老大人能在此暫住,是卑職的榮幸,是寨裡上上下下的榮幸,豈有巴不得老大人早日離開一說?”
“哦?”老太師眼眸中閃過一抹捉狹,故意說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再住幾日吧。”
“……”
趙虞頓時語塞,面具下的臉色當即變得十分精彩,恨不得給自己兩嘴巴。
“哈哈哈哈。”
老太師忽然笑了起來,拍拍趙虞的臂膀笑道:“你啊,年紀輕輕,怎得也學地如此虛偽?人活一世,當要正直,愛憎分明,歡喜的就歡喜,憎惡的就憎惡,萬萬不可委曲求全,那就失了正直……”
『您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誰敢要求您委曲求全?』
趙虞暗自嘀咕了一句,但還是拱手說道:“多謝老大人教誨。”
見此,老太師忽然笑道:“你怕是還不服氣吧?或許你覺得,是老夫身居高位才能說出這番話?”
『呃?』
趙虞眼中閃過一絲驚疑,他感覺這老頭簡直敏銳地像個怪物。
就在這時,就聽老太師語重心長地說道:“人的正直,與他所處的位置並沒有關系,老夫也不是生在權貴之家,不過是農夫之子而已。為何先帝會看重我?只因我正直,毫不做偽……”
“卑職受教了。”
趙虞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見此,陳太師笑著說道:“好了,老夫此番前來,要做的事都做了,就不再叨擾了,老夫還要前往葉縣,拜祭舊友。……別看老夫這樣,老夫還是很忙碌的。”
“那是、那是……”
趙虞連連點頭。
這次他倒是出自真心。
片刻後,待用過早飯,一行人便離山寨而去。
得知此事,郭達帶著褚角與一群寨眾歡送。
不得不說,這幾日的經歷,至今仍讓他們感覺仿佛置身於夢幻,誰曾他們一個山賊窩,竟有幸接待晉國的太師呢?
值得一提的是,就連山寨裡那群頑皮的孩童,亦跑來相送,遠遠朝著陳太師招手大喊:“老頭,下次再來啊。”
郭達等人嚇地面如土色,但陳太師卻是哈哈大笑,笑著揮手回應那群孩童。
回應之余,他鄭重其事地對趙虞說道:“子曰,孝者,非能養也。同理,教導孩童也絕非僅僅令其吃飽穿暖,這些小娃生性天真,日後為善為惡,皆取決於你如何規教,不可不慎。”
趙虞這幾日曾親眼目睹這位老太師正確引導那些孩童,自然明白他指的什麽,當即抱拳應道:“卑職遵命。”
下了山,一行人乘坐馬車前往葉縣。
期間經過昆陽時,趙虞調了五百名縣卒,由部都尉陳陌率領,負責沿途保護陳太師。
畢竟,雖說長沙義師的渠帥關朔早在去年就已經放棄進攻率攻不下的葉縣,將主要戰場轉移到了南陽郡的中部,與荊楚義師匯兵一處,但這股叛軍在葉縣城東的營寨裡還駐扎著一支軍隊,用以牽製葉縣,因此趙虞自然要安排士卒保護陳太師。
在前往葉縣的途中,陳太師不出意外地與趙虞、毛錚聊起了葉縣的事,當然,他講述的主要是陳太師與葉縣前縣令毛公昔日的交往。
只見陳太師笑著對毛錚說道:“國器三十幾歲時,老夫就與他相識了,那時的他,可是一位狂士,抨擊朝政、坦蕩不懼,老夫與他一見如故……”
他口中的‘國器’,即毛錚之父、前葉縣縣令毛鈺的表字。
毛錚笑著說道:“此事我曾聽家父提過,不過那時家父並未提及太師,隻說是一位‘知己’,此前我萬萬沒有想到,竟是老大人……”
“哈哈。”陳太師捋著長髯朗笑道:“萬萬不曾想到?你尚在繈褓之時,老夫還抱過你哩。”
“呃……”
盡管毛錚年過三旬,然而聽到這話亦不禁尷尬的紅了臉。
聊了一陣,話題逐漸轉到如今的葉縣縣令楊定身上。
毛錚所有所思地說道:“我不曾見過那位楊縣令,不過據家弟所言,似乎為人不錯。”
“唔……”
老太師不置褒貶,捋著長髯平淡說道:“這楊定,出身楊氏,乃朝中前司徒楊泰之孫,長水校尉楊瑾之子,亦是邯鄲權貴,後因乾預王室內事而取禍……”
“王室內事?”趙虞試探道。
老太師瞥了一眼趙虞,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沒錯,楊氏試圖乾預立儲之事,故而自取其禍。”
『哇哦,這可真是……』
趙虞挑了挑眉。
他當然知道,歷朝歷代,立儲之事向來是朝廷乃是王室的忌諱,王室亦向來不允許朝臣乾預,但歷朝歷代偏偏就有許多朝臣想要乾預。
而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死地相當淒慘。
就在暗暗感慨之際,忽聽老太師鄭重其事地說道:“子正,居正,若日後你二人在朝為官,切記不可介入王室內爭,明白麽?歷代君王最忌諱的便是此事,無論是當今陛下,亦或是……先帝。”
見老太師神色嚴肅,毛錚與趙虞點了點頭:“是。”
見此,老太師繃緊的面色緩解了許多,又笑著問趙虞道:“對了,居正,你與那楊定打過交道麽?感覺如何?”
“不太好。”
趙虞想了想說道:“這人看似守禮,但我總感覺他有些急功近利……多的我就不說了,免得老大人以為卑職讒言構陷。”
“哈哈。”
老太師不以為杵,笑著說道:“看來你著實不喜此子。……也罷,老夫自己去看。”
閑聊間,一行人離葉縣越來越近,從始至終老太師都沒有再提‘義子’的事,這反而讓趙虞有些糊塗,不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差不多當晚戌時前後,趙虞與陳太師一行人在五百名昆陽縣卒的隨行下,抵達了葉縣的北城門。
見葉縣城門緊閉,趙虞出面朝著城頭喊道:“城上兵卒聽著,我乃潁川都尉周虎,有要事進城,速速打開城門。”
不得不說,潁川都尉這個官職名頭著實不小,一聽趙虞的喊聲,城上的士卒立刻回應:“周都尉且稍後,容我等稟告高縣尉。”
『高縣尉?高純?楊定不在葉縣麽?』
趙虞心下閃過一個念頭,懷疑楊定可能領兵支援王尚德去了。
當然,這只是他隨便一想,楊定在或不在與他們都沒有關系,因為他知道,老太師對那楊定也沒什麽好印象,誰讓楊定是朝中另一位太師王嬰的門徒呢——那王嬰,可是陳太師的老政敵了,一提起就恨得咬牙切齒。
“好,速去!”
“是!”
片刻後,葉縣縣尉高純就得知了縣卒的稟告,心下大感驚訝:“周虎?他來做什麽?”
他對那周虎可沒什麽好印象,不過,鑒於人家如今已經是潁川都尉,高純也得罪不起,連忙火速來到了北城門。
待親自確認了那周虎的真偽後,高純吩咐人打開城門。
只見他出城來到城外,來到趙虞面前,勉為其難地行禮道:“葉縣縣尉高純,拜見周都尉。”
不得不說,他此刻心中怨氣不小,或者乾脆說是嫉妒。
畢竟當初趙虞還在黑虎山做山賊時,高純就已經是葉縣都尉了,幾年過去了,高純還是葉縣,可趙虞呢,卻搖身一變成為了潁川郡的都尉,別說高純,就連楊定都比不過了,這讓高純不禁有種‘人比人氣死人’的鬱悶。
當然,不爽歸不爽,高純倒也絕對這周虎配的上潁川都尉的位子,畢竟他可是知道這廝的能力的。
“不知周都尉深夜前來我葉縣,有何貴乾?”高純忍著心中的不快說道。
鑒於高純乃是毛公在世時提拔的縣尉,且也不算太過於自己,趙虞自然不會在意——當初被高純帶兵圍剿不算,畢竟那是人家的本職。
“好久不見,高縣尉。”
寒暄幾句後,趙虞笑著說道:“此番,周某是作為護衛,護送一位老大人與毛公的長子前來貴縣,拜祭毛公。”
“大公子?”高純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就在這時,毛錚亦下了馬車,走上前對高純施禮道:“高大哥,別來無恙。”
可能是多年不見,高純愣神地打量著毛錚,直到半晌後,他這才欣喜地說道:“果真是大公子……”
毛錚笑了笑,溫文爾雅地說道:“聽聞葉縣一帶尚有叛軍為禍,可否允許我等先行進城?”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高純連連點頭,讓開道路。
見此,毛錚招了招手,讓隊伍中那幾輛馬車先行進城,隨後便是陳陌所帶領的五百名昆陽縣卒。
值得一提的是,當陳太師乘坐的馬車經過高純時,這位老大人從車窗裡朝著高純笑了一下。
看來,陳太師也是認出了高純。
見此,高純臉上露出幾許困惑,轉頭問毛錚道:“大公子,那位老大人是毛公的故友麽?似乎有些面熟,卑職好似曾經見過……”
事到如今,再隱瞞陳太師的身份就沒有什麽意義了,毛錚附耳對高純道:“乃朝中的陳太師。”
高純驚倒吸一口冷氣。
旋即,他連忙招來兩名縣卒,低聲吩咐了兩句。
趙虞猜測,這高純估計是要稟報楊定。
片刻後,高純將陳太師、毛錚並趙虞、牛橫、何順等人,領到了縣衙旁的一間民宅外,旋即,對毛錚以及下了馬車的老太師恭敬說道:“老夫人與二公子,目前就住在這裡。”
“……”
借助高純身後那些縣卒手中的火把光亮,老太師四下打量面前那座看似普普通通的民宅,神色看起來不太高興。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轉頭對趙虞說道:“居正,你安排一下你麾下縣卒的事,隨後進屋來,老夫與子正先進去見老夫人。……對了,你再派個去城內的驛館,安排一下住處。”
“是。”趙虞抱了抱拳。
囑咐罷,老太師在毛錚的指引下,推開院子的門,邁入走了進去。
不多時,屋內就響起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是誰……兄長?娘,是兄長,兄長回來了……”
顯然,那名年輕人便是毛公的次子,毛秉。
半個時辰後,待趙虞安排好陳陌與那五百名昆陽卒的夜宿問題,又親自到驛館預定了空房,這才回到了方才去過的毛家。
在毛公的護衛通報過後,毛錚親自走出屋子,將趙虞一行人領到屋內。
此時在那間堂屋內,陳太師正坐在桌旁,桌子的另一側坐著一位老婦人,正是毛老夫人。
而在一旁,一對年輕的夫婦坐在小凳上,那女子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小女娃,顯然是毛秉夫婦。
“居正。”
看到趙虞進屋,陳太師笑著說道:“這位便是毛老夫人,你也過來見個禮吧。”
“是。”
趙虞點點頭,朝著毛老夫人畢恭畢敬地見禮道:“在下周虎,拜見毛老夫人。”
他這份恭敬,可不是因為陳太師,而是他發自內心地恭敬。
畢竟這位老夫人可不是外人,當年他父親魯陽鄉侯就曾多次帶著趙虞來拜訪毛公與毛老夫人,甚至還請這對老夫婦到鄉侯府做客。
對於趙虞來說,這位老夫人並不陌生,相反就像是祖輩般的長輩。
事實上,這些年趙虞也不止一次想過要來拜見這位老夫人,但他始終不敢,就怕暴露了身份,沒想到今日,居然以‘周虎’的身份見到這位老夫人,這讓趙虞著實有些感慨。
此時,毛錚輕聲對毛老夫人解釋道:“這位是潁川都尉周虎,亦是太師的義子。”
『喂喂喂,別瞎說好吧……』
趙虞暗自嘀咕,但又不好否認,畢竟他再否認,難免給人一種不識抬舉、不識好歹的感覺。
就在趙虞暗自嘀咕之際,毛老夫人眼中卻露出了幾分異色:“咦?”
見此,毛錚不解問道:“母親,怎麽了?”
只見毛老夫人微微搖了搖頭,一臉困惑地打量著趙虞,問道:“周都尉……”
看著毛老夫人的神色,趙虞心下咯噔一下。
他忽然想起,他這幾日戴的面具,只是遮掩上半張臉的面具,顴骨一下皆露在外頭。
碰到陌生人自然沒什麽,就像陳太師,最多也只能推測出趙虞的年紀就在二十左右,比他想象的要年輕,但若是碰到熟悉的人,比如說先前這位毛老夫人,這可就大大不妙。
不可否認,趙虞與毛老夫人其實也不算熟悉,可問題是,魯陽鄉侯與毛老夫人熟悉啊——老夫婦二人簡直就可以說看著魯陽鄉侯長大的,跟自家兒子沒太大區別。
自家兒子帶個面具,當大人得就認不出了?
怎麽可能!
良久, 老夫人微微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麽,應該是老身弄錯了。”
可盡管如此,她依舊用困惑不解的目光看著趙虞,恐怕連她都在納悶,這位陌生的潁川都尉,為何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
不得不說,這位老夫人的目光,可是把趙虞嚇地不輕。
他簡直以為他隱瞞了八年多的身份就要被拆穿了呢。
好在毛錚此時替他解了圍,將弟弟毛秉夫婦介紹了趙虞。
而在此期間,老太師捋著長髯,看著趙虞若有所思。
當晚,陳太師與毛老夫人聊了許久,作為晚輩,趙虞與毛錚以及毛秉夫婦則在旁靜靜地聽著。
直到夜深,毛老夫人明顯感覺有些撐不住疲倦了,老太師這才帶著趙虞等人起身告辭。
在前往驛館的途中,老太師忽然問趙虞道:“居正,你此前見過老夫人麽?”
趙虞心中一驚,故作鎮定地說道:“應該沒有。”
“哦。”
老太師深深看了一眼趙虞,沒有追問。
可盡管如此,趙虞砰砰直跳的心依舊久久無法平複,他萬萬也沒有想到,他居然會被毛老夫人懷疑身份。
『我得盡快擺脫這位老大人,回許昌去。』
他心下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