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衣甲凌亂的黃絲披風抬著擔架,火急火燎地往城門口光亮處跑來。
“小心點,不要傷到偉主大人!”林加德大喝道。
一邊說著,還一邊走上前扶住微微晃動的擔架。
火光下,城門上的統領發現擔架由兩根長矛和幾片皮甲組成,非常簡陋。
擔架上躺在一名身材高大的銀甲將領,套在鎖子甲的藍色外套一片暗紅,左胸處還有一截剪去尾翼的箭矢。
顯然,銀甲將領胸口中箭,危在旦夕。
“轟隆隆......”正在這時,遠方突然出來陣陣馬蹄聲,隔著老遠便有箭矢“嗖嗖嗖”地飛過來。
敵方馬人探騎追過來了!
也幸好距離有些遠,而且兩百殘兵都縮在城牆根,外圍還有十幾個士兵舉著盾牌。
等林加德小心翼翼摘下那人頭盔,守城統領面色一變,大喝道:“快快,快打開城門,那是步兵大統領索爾斯克亞,快去叫醫者。”
林加德一個小人物,沒幾個人認識。但索爾斯克亞可是彌林軍團的步兵統領,位高權重。之前淵凱城防事務便由他負責,算得上守城統領的頂頭上司。
眼見偉主嘴角溢血,因為太過痛苦而面容扭曲,嘴巴無聲開闔著,艱難抬起右手向自己求助,守城統領哪還有忍得住?
“吱呀......”城門剛打開,統領便快步跑出來,握住偉主抬起的右手,深情道:“偉主閣下,您放心,我馬上就為您安排最好的醫者。”
兩句話的功夫,擔架已經進入城門洞。
偉主側目瞥見大半殘兵已經湧入城門,雙眼突然暴突,面容極度扭曲,喉嚨發出“嗬嗬嗬”的響聲,嘴唇邊血沫不斷流出,顯然,他激動壞了。
感受到臂彎處偉主大人鐵箍般緊握的右手,海爾漸漸柔聲安慰道:“偉主閣下,安全了,現在您徹徹底底安全了。”
接著,他抬頭朝自己的侍從喊道:“偉主大人太過痛苦,為他拿些罌粟花奶過來。”
偉主大人眼角滾落兩串晶瑩的淚珠,閉上雙眼不再掙扎。
見偉主都感動得流下了淚水,海爾統領心裡熱乎乎的,高興極了。
“嗤——”突然,溫熱的心窩一片寒冰,他低頭一看,茫然發現一截利刃竟洞穿胸前的鎖子甲。
“為什麽?”他努力回頭,卻視線模糊,無力癱倒在地。
“嗤嗤嗤......”兩百“黃絲披風”暴起,如宰雞般輕松屠殺那群半個月前還是莊園主的吉斯守衛。
“殺——”城外適時衝來黑壓壓鐵甲騎兵,鐵騎之後又是連綿不絕的步兵。
淵凱東城門徹底陷落。
......
“呵呵呵......”聽完報信老兵的講述,大賢者慘笑一聲,走到宮殿大門口,看著沿著城牆遊動的火把長龍,向身後擺擺手,輕聲道:“各位賢主,你們都走吧,立刻離開淵凱。”
現在還留在這兒的賢主,都是大賢主的心腹,他們並沒立即離開,反而關心道:“大賢主閣下,您什麽時候離開?我想,短時間內,碼頭區依然在聯軍艦隊的控制之下。”
“我是大賢主,從一開始便決定與淵凱同榮共死。”大賢主淡淡道。
“沒必要吧?我們還沒輸,格拉茲旦的主力只是被圍困,並非被殲滅。即便淵凱最終免不了陷落,我們還有盟軍。
魁爾斯正在組建遠征隊,瓦蘭提斯也在瘋狂召集世界各地的傭兵團。
我們的使者甚至得到裡斯親王承諾,如果瓦蘭提斯正式向龍之母宣戰,他也會派艦隊加入我們。”
“大賢主閣下,
世界人民反抗惡龍之母殘酷暴政的浪潮才剛剛開始呢!我們需要您,吉斯人民需要您,大聯盟需要您,世界熱愛和平的人民需要您,反惡龍之母的偉大神聖事業離不開您啊!”幾名賢主輪流規勸,旁邊的吉斯老兵也淚流滿面,梗咽道:“大賢主,您死了,誰來重建淵凱呢!”
“無須再說!”大賢主擺擺手,冷冷道:“已經有太多的賢主、偉主棄城而逃,吉斯人現在需要一種精神,一種象征。
我將用我的犧牲,來喚醒曾經馳騁大陸的鷹身女妖之子的無畏之志。”
“大賢主,我們已經很有鬥志了,這次戰敗主要因為對方有龍,龍之母太狡猾,而非我們怯戰畏敵。您真沒必要犧牲。”老兵忍不住為英勇奮戰的吉斯男兒辯駁道。
這話也不算錯,黃絲披風戰技術水平自然不如鐵軍團,卻從沒有過不戰而降,意志與勇氣比傭兵和奴隸戰士都高。
原劇情中,丹妮莉絲也組建了幾萬人的奴隸軍團,還有一萬多無垢者,結果隻淵凱一城的黃絲披風和傭兵組合,便打得她打得縮在彌林城內不敢出去。
“阿斯塔波,彌林,接著便是淵凱,奴隸灣三座吉斯城邦全部陷落,幾乎相當於亡了國。亡國卻無一人主動殉國,你們說,那女人會怎麽想?魁爾斯、瓦蘭提斯人又會怎麽想?”
大賢主疲憊地擺擺手,歎道:“走吧,我會堅守這座大金字塔,盡量為你們爭取一些時間。”
一位彎腰駝背的老賢主苦笑一聲,說道:“大賢主,我今年已經六十有三,我陪你吧。”
“唉,我兒子多,也留下。”另一名肥胖的賢主帶著決然之色坐回座椅。
“我......”
“報——”其他人還沒來得及表態,便又有一名黃絲披風狂奔進宮殿,恐懼大叫道:“大賢主,大金字塔被圍住了,那個女人......她親自過來了。”
“我......我還年輕,又沒兒子,不能留下啊!”一個年輕賢主崩潰嚎叫道。
大賢主探頭在宮殿外看了一圈,可天太黑,既沒看見龍,也看不見下方廣場上的士兵。
“唉,我早該想到的,大金字塔會是她的第一目標。”他回過頭,神色複雜看著幾位同伴道。
一般情況下,大金字塔還真是丹妮第一目標,但淵凱不同,軍隊進城後首先控制四面城牆,因為有超過兩千具射龍弩擺放在城牆上。
之後丹妮又在城內探子的指引下找到兵器庫。
三條龍與盾牌兵組成“鋼盾肉龍噴火器”,燒死幾百個堅守兵器庫的黃絲披風後,丹妮立即讓民兵從兵器庫內搬出火油桶,三條龍又一次轉職成轟炸機。
晚上視線差,不一定能燒多少船隻,但丹妮需要逼迫吉斯艦隊立即離開淵凱。
碼頭停了八九十艘戰艦,四百多艘海船,如果放任不管,它們能帶走多少吉斯人和吉斯金幣?
除了派龍扔火油桶,主力部隊拿下城防後,丹妮立即又讓他們去攻打城外碼頭。
所以,無論大金字塔會不會被圍,裡面的賢主都無法乘船離開淵凱。
城中混亂持續了四五個小時,這期間城裡居民都躲在家裡不敢出門,隻時不時有戰馬在街道奔跑與士兵吆喝聲,碼頭區卻成為一片烈焰熊熊的火海。
淵凱北面與西面兩面臨海,龍之母大軍幾乎肆無忌憚地往兩面城牆外扔火油桶,與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
丹妮提前告訴自己的士兵:淵凱不需要碼頭,燒光海邊所有的船隻、房屋、倉庫和人!
此時離開一個吉斯人,未來就多一名黃絲披風,此時被他們帶離一枚金輝幣,未來就多一柄砍向我們的鐵劍。
三萬士兵很好貫徹女王的意志,燒到凌晨時分,城外碼頭區已經焦黑一片,再無一片可燃燒的木板。
“卡麗熙,大金字塔裡有異常。”丹妮被侍女姬琪從龍夢中喚醒。
她的營帳安置在大金字塔前方巨大廣場上,除了負責守夜的士兵,附近很多將士直接躺在地上酣睡。
真正的枕戈待旦。
連丹妮,這幾天睡覺時也穿著全身鎧,隻摘掉頭盔,毛毯左邊放在雙手大劍,右邊有一面鐵盾,枕頭下還有一柄匕首。
自上次遭遇無面者暗殺後,不僅每時每刻必有至少一名禦林鐵衛或者血盟衛護在身邊,丹妮還學會了曹操夢中殺人的神技。
並非曹老板那種假夢,丹妮入睡後會進入有利於恢復身體的龍夢狀態,之前都是她的意識進入黑龍靈魂海,此時卻掉了個個,在此期間大黑會“上”她的身——靈魂進入丹妮的意識海,可以獲得她的五感。
因為龍對危險極為敏感,如果有人要暗殺她,大黑便能及時察覺。
“什麽異常?”帳篷內的丹妮盤膝而坐,雙手托著一顆石蛋。
嗯,此時她沒睡覺,正和青銅龍蛋中的龍胎龍夢聯系。
離開阿斯塔波前,丹妮想到此行必有不少殺戮,不如帶著小四補充一些靈質。
碼頭區也不知燒死了多少人,大片五顏六色的靈質如瀑布般向石蛋傾斜,小四出世也就這一兩天的事。
“丹妮思要見你,她說大賢主瘋了。”姬琪鑽進帳篷,好奇看著龍蛋問:“不用火燒嗎?”
“再燒一次他便出來了。”丹妮笑著被蛋遞給她。
姬琪抱著石蛋左看右看,好奇道:“要孵出來了?青銅色嗎?有點醜。”
“金黃色,翅膀上有幾顆青銅色的斑點,就和你臉頰上的小麻子一樣。”丹妮站起身說道。
“那還不錯。”馬人侍女摸摸臉頰笑道。
丹妮掀開帳篷一角,把頭探出去,向5米外陰影中的小小身影招招手,“過來。”
靜如影,輕如羽,動如蛇。
小小的水舞者,幾個滑步,便從陰影中脫離,幾乎瞬移一般來到帳篷前,看得守在外面的“壯漢”貝沃斯眼神一縮,喃喃道:“大半年過去,這小崽子越發長進了。”
平平凡凡的面容,平平凡凡的女仆麻衣,連眼神也10歲女童應有的青澀與稚氣在她眸中一點兒也不少。
“丹妮思,你長高了。”丹妮摸摸她乾枯雜亂的頭髮,笑眯眯道。
丹妮思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卻沒有躲避,板著小臉道:“陛下,穆裡尼奧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