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立柱卡槽裡插著粗大牛脂蠟燭,明亮紅光讓空氣中多了幾分燥熱,丹妮猶豫片刻,並沒有戴上兜帽,直接將自己盤在頭上的銀發顯露出來。
不過她此時的氣質大變,連巴利斯坦感覺她一瞬間成了另一個人。
“我在收斂自己的氣勢,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個普通人。”普通少女丹妮解釋道。
“的確沒了卓絕氣質,好似一個普通瓦雷利亞少女。”白胡子驚疑不定。
璀璨紫眸好似塗上一層灰色汙垢,光潔細膩,在燭火下透著健康紅暈光澤皮膚黯淡無光,蠟黃粗糙。
特別是氣質,好似某種神異的東西從她靈魂中抽走,或者說,丹妮被一個懦弱的癆病鬼穿越了。
臉型還是那個樣,容貌少了五分,氣質去了七分。
“您怎麽做到的?”他忍不住問道。
“壓低精神波動,然後在臉上塗了一層添加鯨油的護膚霜。”
變醜其實很簡單,白胡子也畫了醜妝,關鍵在於精氣神的壓製。
嗯,她將自身九成靈魂之力放在大黑意識海,整個人瞬間失去大半光彩。
快速吃過晚飯,兩人去二樓臥室放好行禮,又調整了容貌,才重新下樓來。
他們想搞清提利昂的情況。
巴利斯坦不知道提利昂弑父的事,也不知道他被瓦裡斯送到伊利裡歐那,又被伊利裡歐打發去奴隸灣。
唔,根據《權遊》劇情,瓦裡斯與提利昂兩人逃出君臨,打算去奴隸灣燒龍女王的熱灶。
喬拉·莫爾蒙還在阿斯塔波當女王之手,壓根沒功夫來綁架提利昂,那麽他便沒與瓦裡斯分開。
丹妮“知道”劇情,但她想觀察一下瓦裡斯。
她得承認,自己有點忌憚那位情報總管。
身處君臨,卻在萬裡外魁爾斯安插探子,這是何等臥槽?
下樓後,丹妮裝作不經意從西廳走廊路過,發現侏儒吃完晚飯,正與一個灰胡子中年水手下席瓦斯棋。
席瓦斯棋起源自瓦蘭提斯,在厄索斯大陸各城邦很流行。維斯特洛有海貿生意的城市,也是一種很時髦的遊戲。
原主丹妮莉絲也會下。
十種特性和威力不同的棋子:武裝暴民、長矛兵、弩兵、輕騎兵、重騎兵、投石機、攻城秤車、象、龍、王。
規則有點像軍棋與國際象棋的混種。
旁邊圍了七八個觀眾,丹妮也順勢停了下來觀戰,巴利斯坦則戴著兜帽坐在暗處喝酒。
靠近之後,越發覺得提利昂長得實在是......名副其實。
醜得不似人,活脫脫一個惡魔。
畸形小魔猴?小耳惡魔豬?
總之,隻憑外貌,他有點浪費“提利昂”這個偉大的名字。
嗯,與史塔克的“布蘭登”,吉斯人的“格拉茲旦”一樣,提利昂曾經屬於一位偉大的凱岩王。
“盟軍大概什麽時候展開行動?”提利昂問。
“你問這個幹什麽?”
“當然是為了避開戰爭,七神在上,幾十萬大軍鏖戰,誰不躲開誰是傻子。”
“也對,可我無法告訴你答案。”對面疤臉灰胡子搖頭。
“特裡船長的‘金槍魚號’不也列入出征名單中了嗎?”小惡魔語氣隨意問道。
“這你都知道?”
“呵呵,你自己瞧瞧,商人之屋,四面漏風。”提利昂輕笑道。
“我的確與瓦蘭提斯人簽訂了一份合約,答應幫他們運輸象兵,但盟軍都還沒確定最終戰術,甚至不確定派遣多少軍隊。”
提利昂在灰胡子船長懊惱的叫喚聲中,用紅龍吃下對方的黑象,嗤笑道:“都這種狀況了,
還不一把梭哈?上次龍女王起碼打敗了十萬大軍......嘖嘖,一個月內接連橫掃十萬吉斯聯軍,拿下淵凱、彌林兩座城池。
難怪瓦蘭提斯的舞台劇中,她都一副海夜叉的模樣。不那麽醜,那麽壯,那麽惡,在她手下屢吃敗仗的男人情何以堪?”
“你一個落日之海的安達爾人,哪懂現在的情況?”旁邊有個海商打扮的絲袍男子插話說,“戰陣之道,在於知己知彼,吉斯人上次輸的不明不白,盟軍總得先研究一下那個女人的性格與戰術思路。”
“都快半年了,還沒搞清楚自己怎麽輸的?”提利昂抬起頭,不可置信道。
“嘿嘿,你的龍飛到我的投石機下啦!專心點,可別稀裡糊塗地輸了。”特裡船長笑呵呵用投石機拿下提利昂的紅龍。
接著才解釋道:“那個女人不僅兵力雄厚,關鍵還用兵如神。比如,她如何將幾千人悄悄帶到彌林城下,如何讓彌林人誤以為她有五萬大軍,以至於吉斯人都躲在金字塔裡,錯過最後一絲翻盤的機會。
又比如,淵凱城外後營之戰,她把麾下伏兵藏在哪,又是如何策反淵凱守衛的......”
巴拉巴拉,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站在吉斯人角度,把當時的戰況還原一遍。
提利昂眉頭緊皺,轉向身邊方臉嚴肅男子,問:“哈爾頓,你怎麽看?”
“龍,乃奇跡之源。”
“哈哈哈,有道理。”提利昂大笑起來。
“呵,巨龍能憑空變出五萬大軍?巨龍能策反忠誠的吉斯將領?巨龍能把四萬伏兵藏起來?”
一個棕發中年傭兵冷笑著譏諷道:“蠻荒的維斯特洛人啊,整天只會龍呀龍的,伊耿憑三條龍征服了安達爾人,你們便以為龍是神靈?龍什麽都能做?
為了拿下面積、人口比七國少一半的洛恩河流域,瓦雷利亞人至少死了三十條巨龍,一百個龍王,十萬純種瓦蘭提斯人,一百萬奴隸。”
他抬起下巴,傲然總結道:“在這片大地,龍只是一種會飛會噴火的傳奇生物而已,中了箭一樣會死。”
“呵呵,我竟無法反駁。”提利昂傻笑道。
“將軍!”他按下一顆棋子,搓著手嬉笑道:“特裡船長,承讓承讓,我又贏了。”
“唉!”灰胡子從兜裡掏出一把銅錢放在桌子上,不甘道:“給你,我們再戰。”
“行。”擺棋的時候,提利昂又似不經意地道:“對了,瓦蘭提斯人為何這麽痛恨龍女王?奴隸灣與這隔著三千公裡呢!”
“問出這種話的人肯定沒做過海上貿易。”
提利昂挺起圓滾滾的肚皮,“你看我這身材,連浴桶都能把我淹死,去大海幹嘛?除非海裡全是葡萄酒。”
“哈哈哈......”周圍人笑了起來。
“奴隸貿易可不單是奴隸灣的生計,它關系著全世界海上貿易的平衡,簡單來說,奴隸能讓海貿成本降低九成。”
“喔,為了錢。”提利昂恍然。
特裡搖頭歎道:“海上貿易利潤幾十倍,幾百倍,奴隸換成契約工,稍微壓榨一下,適應幾年,對海貿也並非摧毀性的打擊,但......”
“但你看看商人之屋,奴隸為我們暖床、做飯、擦桌子、端盤子、喂馬、洗夜壺......
再看看瓦蘭提斯,是奴隸為瓦蘭提斯人生產糧食、清潔街道、教育孩子、守衛城牆、駕駛戰艦、衝鋒陷陣......
所以你明白了?
這座城市離不開奴隸!
可此時此刻,城中奴隸卻統統把目光轉向東方,翹首盼望光輝燦爛的救世主,龍女王,米莎,解放者。
黑牆之內,擁有古老血脈的貴族現在食不甘味、睡不安寢,廚房裡的奴隸起夜磨刀子都能把他們嚇尿。
不僅貴族不能容忍這種情況,連城裡的窮人也痛恨龍女王。
按照法律,哪怕鄉下最卑微的乞丐,其地位也高於奴隸,可那個女人要把他們最後一點心裡安慰也奪走,能不讓人憤慨麽?”
“有道理,但有點愚蠢。”提利昂搖頭晃腦道。
“怎麽說?”
“你覺得維斯特洛的領主老爺沒你們這兒的貿易親王、城邦總督活的自在?”小惡魔反問道。
“我隻去過舊鎮,可從沒見過那裡的領主。”
灰胡子特裡聳聳肩, 把自己的重騎兵移動到提利昂投石機前。
提利昂趕緊把龍投放在投石機旁邊,點頭道:“舊鎮海塔爾伯爵這些年一直待在參天塔內研究魔法,連小女兒偷漢子的事也沒能驚動他。”
丹妮不禁為喬拉默哀三秒鍾,七國人民似乎都知道他頭頂綠油油的事兒了。
“這麽說吧,瓦蘭提斯貴族能對奴隸做的事,強健、鞭打、砍手砍腳、免費徭役......七國貴族都能對自己領地自由民做。
名義上維斯特洛不允許有奴隸,但大多數平民與奴隸並無區別。”
提利昂說的是真心話,在他看來,除了臉上刺青,凱岩城侍從女仆與瓦蘭提斯貴族的奴仆完全沒區別。
“換成我是瓦蘭提斯執政官,發現那女人不僅有三條龍——”
“四條,她又孵出一條金龍。”特裡打斷他道。
“呃,又一條龍?哪來的?”提利昂愕然。
“目前有兩種說法最流行,奴隸灣方面宣稱女王侍女慘被刺客殺害,神靈為她補償了一條金龍,她還為那條龍取名叫‘黃金多莉亞’。”一個海商說道。
“哐當”
手裡的“象”落在棋盤上,小惡魔瞪著一黑一藍異色雙眸,不可置信道:“你再說一遍,死一個侍女,補償一條龍?這種鬼話她也說得出口?而你們這群蠢貨似乎信了?”
特裡直接用龍吃掉他的象,冷笑道:“蠢的人是你,你什麽都不懂。如今龍蛋都成了失去活性的化石,要孵龍,只能從黑暗世界換取亡靈龍魂,沐浴烈火而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