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桶狀的大廳分四個方向各立了四根石柱,每根合抱粗的黑石柱子後面都有一扇小木門,中央一座半米高的低矮圓台,其中心插著一根兩米高的扭曲黑色晶體。
沒了。
沒有神像,沒有祭壇,沒有香燭,連一副中堂都沒有。
傑妮皺眉看了丹妮一眼,歎道:“你竟然什麽都不知道。瓦雷利亞龍王乃天空的子民,高居通天塔之上,很多人幾乎一生也不會踏足地面。
所以,你明白了?
在瓦雷利亞,塔樓最高層才算正廳。如果我也有龍,會直接帶你降落在塔頂。”
可惜你沒龍,一個沒龍落魄瓦雷利亞貴族,竟敢嘲笑當今世上唯一女龍王!
丹妮對她露出討好的微笑,問:“大祭司傳承呢?”
大祭司眼神變得嚴肅,“你難道不去祭拜祖神?”
“大祭司閣下,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神奇的瓦雷利亞巫術,心靜不下來,這種情況下去祭拜貝勒裡恩陛下太不虔誠。”丹妮歎息道。
傑妮眼中閃過一絲不滿,但還是按壓下火氣,指著大廳南側木門,“從那扇門進去,能得到多少我無法保證,完全靠你的血統。”
聖堂黑塔向南傾斜幅度比較大,幾乎成一個小斜坡,丹妮向下行了幾步,扶住木門前方的黑石柱,“我可以進去嗎?”
“可以。”傑妮緩緩點頭。
丹妮抬頭一看,發現手上扶著的石柱表面也雕刻著戰爭圖錄,數不清的巨龍遮蓋天空,下方一隻巨龜在滔天巨浪中載浮載沉,與巨浪相比,下方的城池猶如兒童堆碼的積木玩具。
她停下腳步,繞著石柱走了一圈,“這是兩千年前征服洛伊拿人的戰爭?”
“不錯,”傑妮來到她身邊,指著龍群中最龐大的那隻龍,“你看,屠龍號角!”
不得不承認,這面石雕的藝術價值極高,不僅戰場上慘烈的氣氛絢爛得淋漓盡致,連細節方面也做到了極致。
龍背上“渺小”龍王腰間的懸掛的號角也能看清!
巨龍也才掌心大小,駕馭巨龍的龍王纖細得猶如男人小拇指剪掉的指甲,而弧形號角又只有龍王小臂長。
這種技術......
“咦,屠龍者號角這麽小?“丹妮疑惑道:“那根‘縛龍者’比我都高,難道‘屠龍者’並非龍角打造?”
“我不太清楚。也許,龍角大小並非決定性因素吧。”
鬼扯,龍越老,體型越大,龍角自然也跟著成長,而巨龍之王的靈魂威壓也越強。
丹妮心中不由對這個傑妮看低幾分,連龍之號角中封印有龍魂的事都不知道。
立柱後方有一扇木門,似乎黑檀木打造,門上有一個讓丹妮有些熟悉的符號:白色的正螺旋漩渦。
“這什麽符號?”
“巫術的根基,靈魂之湖外顯出的形象。”
丹妮小臉皺起。“能說具體點嗎?我一點兒巫術理論都不懂。”
“咚咚咚......”
傑妮貝勒裡斯跺跺腳,“建造房子之前必須打下地基,地基的堅固程度決定塔樓的高度。
你看這座黑塔,一半身體懸空,還向著大海傾斜這麽大的角度,它依然穩定不倒。
超凡者巫師的修行過程猶如造房子,也必須先打下堅實的“地基”——基本冥想術。”
唉,你直接跟我說冥想法不就得了?
鬼扯那麽多有的沒的,把我都繞糊塗了。
丹妮心裡吐槽,面色卻露出認真聆聽的老實模樣。
“如果你有成為巫師的天賦,便一定能打開意識海,或者叫‘靈魂之湖’,靈魂本源之地,精神力的根源,
好似一片星光璀璨的湖泊。”抱歉,咱沒有靈魂之湖,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
丹妮眼神露出崇拜之色,恭敬道:“原來如此,大祭司讓我豁然開朗!”
傑妮比丹妮大不了幾歲,被龍之母恭維幾句,便有些飄飄然,繼續說道:“基礎冥想術並非創造奇跡之力,它主要把你靈魂之湖中散亂的精神力量收歸一束,就好似揮拳一擊的力量來自千千萬萬細小的.........”
將大祭司有些卡殼,旁邊老祭司立刻小聲提醒道:“基因。”
“對,我們身體看似是一個整體,其實由無數個小基因組成,發力的過程全靠無數基因團結協作。
所謂巫術,便是精神層面上的‘揮拳一擊’,基礎冥想術幫你把散亂的精神‘基因’組合成一個整體。”
見丹妮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傑妮一臉優越地歎口氣,擺手道:“唉,聽不懂也沒關系,世人愚昧,無需在理論上弄明白基因的原理,依舊能成為劍術高手。”
丹妮從震驚中回過神,問:“大祭司,請問你們是如何發現細胞.....喔,不對,是基因,怎麽發現基因的?”
mmp,要不要這麽牛掰,連細胞都知道了?
“唉,你的問題越來越多,我該如何向你解釋光線原理呢?你肯定也沒見過透鏡吧?”
丹妮忍不住了,還蹬鼻子上臉啦!
“是不是這玩意?”她指著巴利斯坦脖子上的雙筒望遠鏡問。
“呃......”傑妮·貝勒裡斯臉上傲色一滯,僵硬點頭道:“密爾的玻璃廠,科霍爾為的鋼鐵廠,全使用來自瓦雷利亞的技術。
航海望遠鏡、大型觀星鏡也是我們發明的......
唉,通過類似原理,還可以打造出觀測人體器官的巫透鏡,發現的最小器官便叫‘基因’。”
“原來是巫透鏡!”巴利斯坦震驚出聲。
“你知道巫透鏡?”丹妮好奇看向他。
巴利斯坦緩緩道:“學城一直在做人體試驗,也一直想打造出傳說中的巫透鏡,為此學城博士三番五次向伊裡斯國王進言,希望國王增加對學城的投資,並降低密爾透鏡的進口關稅——他們需要大量玻璃與透鏡。”
“落日之地的學城?呵呵,那群安達爾人不過是模仿我們的巫師議會罷了。”一個老祭司輕蔑道。
巴利斯坦漲紅了臉,卻無法出言反駁。
丹妮眼神迷離,喃喃地說:“曾經的瓦雷利亞文明該多麽燦爛?”
“我也想知道。”少女大祭司苦笑。
“快進去吧,學習冥想術後會在靈魂之湖構建一個巫師符文,就是這個符號。”她摸著檀木門上的白漆漩渦催促道。
門後是一間20平米的幽暗石室,暗紅光暈從三米高從天窗投射進來,隱約可見空蕩蕩的青色石板上插著一根細長的扭曲黑曜石。
“就一根玻璃蠟燭?”丹妮回頭看向少女祭祀。
“玻璃蠟燭是最優質的神秘元素導體,百分之八十的巫術都可以靠玻璃蠟燭施展。”
“巫師塔上的藍色魔力球呢?”丹妮疑惑。
傑妮驚疑不定,“你知道魔力球?”
“我二哥韋賽裡斯告訴我的,大巫師可以通過房子那麽大的魔力球管理整個世界。”
便宜二哥再次成為擋箭牌。
“魔力球就是進階版的玻璃蠟燭,就像火炬與蠟燭的區別。”
“呃......”
巫師的手段太單一了吧?
“我該怎麽做?”她又問。
“點燃那根玻璃蠟燭,在火焰中你能找到你想要的知識。”
巴利斯坦古怪道:“學城助理學士立誓成為學士的前一晚,必須在地窖中守夜,身邊只有一支黑曜石蠟燭,如果他們能將蠟燭點燃,可以提前離開地窖。
據說從沒有人點燃過蠟燭。
派席爾大大學士說,這是為了告誡新任學士,一個人縱然滿腹學識,卻也並非無所不能。”
“呵呵,一個組織領導者的個人力量決定這個組織的能力上限,那個派席爾大學士一定是頭蠢豬。”一個銀發老祭司冷笑。
“為何這麽說?”白騎士不解道。
“因為學城那四根玻璃蠟燭全部來自瓦雷利亞,那是千年前一位學士用50年服務換來的報酬,四種低等基礎冥想術。
先輩花費那麽大代價從我們這裡獲得的真理,卻被後輩們當成一個笑話,真是太可笑了。”老祭司嘲諷道。
“這麽說,學士的最後一項考核其實是為了檢測其巫術天賦?”丹妮若有所思。
這項考核也許之前有用,但最近一百多年一直是末法時代,誰也不能點亮蠟燭,所以才漸漸淪為笑談。
她看向少女祭司,問道:“大祭司閣下,你們可知道魔法潮汐?有亞夏巫師告訴我,龍的出現為這個世界帶來魔法。”
這個問題似乎困擾了少女祭司,她遲疑著把目光看向之前嘲諷學城的銀發老人。
老祭司想了想,說道:“這種說法本身不算錯,龍代表世界力量的極限,龍與凡人之間巨大的能級間隔區,便是神秘人士的活躍范圍。
但世界上除了龍,還有神靈,神靈也能提升世界單體生命力量的能級上限。
所以,在神力活躍之地,魔法因子的活性也足以誕生巫師。”
“世界肯定有真神,為何之前有一百多年的末法時代呢?”
“神靈不屬於人界,距離真實世界太遠太遠,只能影響極小一部分區域,比如陰影之地的亞夏!而龍卻在人界,在真實世界之中。”
解釋過後,也不管丹妮有沒有聽懂,他焦躁地催促道:“快進去吧,你已經耽誤了我們下午的祈禱活動,等會還要做晚課呢!”
“喔,抱歉,但我該怎麽做?”
“將注意力集中在蠟燭頂端,或者說,你就盯著它看,有一夜時間,夠你用的。”
等傳承室房門關上,傑妮大祭司便帶著那幾個老祭司上樓做晚禱,獨留白騎士一人守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