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妮滿臉不甘,拳頭捏緊,低吼道:“數千年前我便從拉赫洛手中奪走火之歌,卻始終沒能吟唱出自己的火之歌。
五千年前,我是半神巔峰,一隻腳踏入真神的門檻;五千年後,我依舊是半神,那隻踏入真神門檻的腳竟沒再向前移動半分。
世界的規則變了,我不確定是諸神在搗鬼,還是法則出現改變。
總之,從第一紀元開始,我們生存的這個世界便不再允許有真神誕生。
我對火之歌的領悟超過拉赫洛十倍,再得到瓦格哈斯與米拉西斯的幫助。我天生就該成為第一位由人類晉升的真神,火焰之神。
可你看看現在,我不生不死、不進不退,處境尷尬。
而曾經輝煌無比的瓦雷利亞成了廢墟,十四火峰幾乎族滅,拉赫洛依舊高居神座,還成了光之王。”
班尼似乎感同身受,聞言也神色悲憤。
“丹妮莉絲能否幫你跨過最後一步?”他期待地問。
“不知道。”
“您不知道?”班尼提高音量,“那我們還忙活什麽?”
“我說了,這個世界不允許凡人晉升真神。我不確定丹妮莉絲一定能幫我打破壁壘。
但融合她的血脈與靈魂,能讓我徹底從封印中解脫,打破長夏之地的詛咒更是輕而易舉......”
“......就像我四百年前預言的那樣。“
說這句話時,傑妮的聲音與語氣又變了。
並非多重人聲混合,而是蒼老的男聲,與丹妮當日在不朽之殿跨越時間河,降臨瓦雷利亞巫師塔,遇到的大巫師一摸一樣。
‘傑妮’的狀態,班尼一清二楚,故而對她改變語氣與稱謂的行為並不驚奇。
“您當年的預言出現了偏差,覺醒傳說級血脈的少女並非出生在第一火峰的貝勒裡斯家族。”他遲疑著說。
傑妮臉上露出回憶之色,緩緩解釋道:“當日與她交流時,我並不知道雙方在時間線上相隔了四百年。
隻隱約感知到她身上有貝勒裡斯的氣息,便推測她是第一火峰某個剛覺醒龍靈天賦的女孩。
等我親自去第一火峰,向貝勒裡斯族長打聽,才知道他家壓根沒那麽個人。
這引起我的懷疑,畢竟,那是一位龍靈!
之後,我把巫師議會的全體巫師組織起來。
耗費巨大人力物力,從巫師塔魔力球中提取與她精神波動有關的信息,才終於察覺到時間的痕跡。
也發現她的靈魂波動很特殊,覺醒了遠超龍靈的頂級血脈。”
說到這,傑妮也不由歎息一聲,無奈道:“大巫師冥想法的改進過程中,雖也參考過月詠者的冥想術,但我們的九色漩渦卻是在根子上模擬自巨龍。
而巨龍對預言,對時間,對未來的敏銳性太遲鈍,差了月詠者一籌,更遠不及維斯特洛的綠先知。”
“光之王的信徒也很精通預言,能預知危機。”班尼道。
“呵呵,你會這麽說,是因為你壓根沒見識過綠先知的恐怖。”傑妮冷笑。
接著,她又詳細解釋道:“所謂預言,不過是一絲精神意志以某種方式進入時間線,觀察到未來的情景。
綠先知靈魂的韌性與詭秘,天下無出其右者。他們甚至能無視空間,在時間線上自由遨遊。
這點別說紅袍法師,連拉赫洛本尊都做不到,否則我早死了。”
“我知道‘凡龍王,皆不可踏入維斯特洛半步’的禁忌,也知道瓦雷利亞征服了索斯羅斯,征服了夷地,征服了亞夏,甚至深入極東幽暗之地,在邪神肆虐的荒漠建立堡壘,卻從沒想過征服近在咫尺的維斯特洛。”
班尼想起自己在家族傳承的典籍中看到的秘辛,不由好奇道:“可坦格利安征服維斯特洛的過程十分順暢,並沒受到綠先知阻攔,區區三條龍便統一了七國。”
“嘿嘿,你看看坦格利安的結局,”傑妮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譏笑,“他們家養了六千多年的龍,偏偏統治維斯特洛才一百多年,龍就絕種了,族人也死光了。
坦格利安在瓦雷利亞以行事老道、為人謹慎著稱,偏偏一登上鐵王座,整個家族都得了瘋病。”
“那是因為坦格利安底蘊淺薄,小人一朝得志,便開始猖狂,忘了自己原本的身份與該有的謙遜。”班尼鄙視道。
“如果我告訴你,瓦雷利亞六千年的歷史,有至少五十位龍王在探索維斯特洛時失蹤,人與巨龍全部不見蹤影。
甚至有五任大巫師,在騎龍尋找舊神遺跡時發瘋,你還會這麽認為嗎?”傑妮淡淡道。
“這,怎麽可能?”班尼臉色蒼白,嗄聲道:“大巫師不是世間無敵嗎?”
“大巫師也分等級的,十四火峰家族也不能保證每代都有龍靈天賦的孩子出生。
更可怕的是,從古至今,我們從沒與綠先知照過面。
都沒正面交手的機會,那幾位大巫師便稀裡糊塗的栽了。”傑妮歎道。
班尼面色難看道:“這麽說,以丹妮莉絲的天賦,未來必然是史上最強大巫師?”
“很顯然,她就是!”傑妮毫不猶豫點頭,道:“給她30年,即便沒有得到大巫師剩余傳承,也能超越歷代所有大巫師。那時,即便綠先知也難以暗算到她。”
“可她此時壓根沒修行多久,隻學會冥想法兩個月,為何能在維斯特洛來去自如?”
“我不知道,”傑妮也一臉不解,“聽到她出現的維斯特洛的消息時,我都以為她回不來了。難道這一代的綠先知是她親戚,放了她一條生路?呵呵呵......”
似乎真心為龍女王逃過一劫感到高興,說到最後,傑妮竟愉快地開起玩笑。
“這樣也好,非常好,我很想知道龍靈之上的血脈有什麽奇特能力。”
她舔了舔嘴唇,眼神貪婪地看向奴隸灣的方向。
班尼覺得傑妮大人似乎樂觀過了頭,不由委婉提醒道:“陛下,黑龍晉升半神,我們的計劃要不要修正一下?
僅喂養摻雜龍蟲血液的鬼草,大象與戰馬似乎無法免疫黑龍威壓。”
“不用擔心,我是龍神,是第二紀元巨龍的祖宗,有一萬種對付巨龍的法子。”傑妮自信道。
班尼心中一動,問道:“能不能重複六千年前的血巫術,用翼龍與龍蟲再次融合出巨龍?
陛下,我們其實還有很多族人。
奧羅斯、瑪塔裡斯、艾蕾莉亞、托洛斯,是瓦雷利亞直轄領,很多十四火峰直系血脈留存至今。
還有瓦蘭提斯,黑牆內的貴族都龍王的純血後裔。
不提恢復瓦雷利亞時期的盛世,龍王后裔至少該有自己的龍。”
“我做不到。”傑妮遺憾搖頭。
“為什麽?巫術難道失傳了?”班尼問了個傻問題。
血巫術就是‘傑妮’發明的,怎麽失傳?
除非失憶。
“因為規則變了,因為丹妮莉絲已有四條龍。”
“規則改變,我能理解,”雙頭魔若有所思點點頭,又疑惑問,“可這與丹妮莉絲的龍又有什麽關系?”
“龍是個體力量的天花板,是聯通星界與現實世界的橋梁。
龍還是季節輪轉的軸承,是支撐魔力海的擎天柱。
世界需要龍,神靈需要龍,所以才有巨龍誕生的天命。”
見班尼還是懵懵懂懂,傑妮眸光一閃,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麽除了瓦雷利亞,其它地方都沒龍?”
“呃,難道不是為了維持瓦雷利亞唯我獨尊的霸權地位,您和先祖們把其它勢力的龍都獵殺乾淨了?”班尼尷尬道。
“連你也能這麽想,難道有龍的勢力全是笨蛋,沒在瓦雷利亞崛起前將我們毀滅?”傑妮淡笑道。
“呃,那龍去哪了?”
“早死光了,長夜之前就被人殺絕種了,否則第一次長夜不會那麽艱難,持續近20年,人類死了九成九。你仔細想想,亞梭爾·亞亥的故事中可有龍的身影?”
“這,”班尼猛然一驚,難以置信道,“沒龍,亞梭爾亞亥如何打造魔法劍,您與兩位先祖又如何用血魔法創造龍?”
“你不該如此見識淺薄才對,”傑妮皺眉打量有些呆傻的瑪塔裡斯之王,“亞夏的魔法從來沒消失過,你不知道原因?”
“難道十四火峰也是神力投影之地?”班尼心中震驚。
“十四峰如果只是普通火山,我們幹嘛勞民傷財,耗費幾千年時間去開鑿它?瓦雷利亞需要黃金?”傑妮嘴角勾起一抹譏嘲冷笑,“整個世界都是我們的,黃金與廢鐵有什麽區別?
喔,說錯了,黃金還不如廢鐵,我們能把鋼材煉製成瓦鋼,瓦鋼怎麽也比黃金有價值吧?”
其實這也是丹妮疑惑的地方,世界人民都說瓦雷利亞人在十四火峰挖黃金。
可掌握瓦鋼劍鍛造技術,不就等於擁有點石成金術嗎?
“十四火峰下面有什麽?”班尼咽了口唾沫,艱難道。
“第一批神靈怎麽來的?”傑妮反問。
“聆聽創世大樂章的聖靈......”班尼若有所思。
“在晉升真神、於星界高舉神座之前,聖靈在現實世界也有老家。”傑妮意味深長道。
班尼了悟地點點頭,歎道:“那時,龍滅絕了,所以先祖才能用血魔法創造巨龍?”
“對,世界需要龍,我們三兄弟即是天命,第二紀元初期的天命。丹妮莉絲也是天命,第二紀元末的天命,所以她才能覺醒比龍靈更高等的龍母血脈。”
“唉,我也是見過她之後才想通的。”傑妮眸光深邃,聲音幽幽,“為世界帶回巨龍,是她的使命。
我那一套血魔法在此刻已經過時。
如果還有第三紀元,如果未來巨龍再次滅絕,如果她與我一樣,成了個過氣的半神,她孵龍的能力可能也會消失。”
“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地方,就是它一直在改變。”傑妮歎息。
“自由城邦能通過獻祭孵出龍嗎?他們認為丹妮莉絲也是通過獻祭孵的龍。”班尼問。
傑妮聞言,神色變得很奇怪。
“班尼,你了解血魔法嗎?”不等雙頭魔回答,她便自顧自道:“血巫術從來離不開獻祭。
我融合翼龍與龍蟲的血巫術,其中很重要一個步驟便是向拉赫洛獻祭。
那時,拉赫洛是火之主。
生命在烈火中萌芽,火能創造生命。
拉赫洛的火之歌蘊含生命的力量,所以,新的巨龍誕生了。
但我奪走了拉赫洛的火之歌,偏偏自己又無法掌握它。
此時拉赫洛失去火之歌,成了光之王。祂沒了火之歌,便沒了激活生命的力量。
即便規則不變,即便我向祂獻祭,祂也不計前嫌地回應了我,也沒法重複當年用血魔法創造巨龍的過程。”
“那,獻祭光之王沒用了?瓦蘭提斯、新吉斯都在向拉赫洛獻祭。”班尼道。
傑妮搖搖頭,目光悠遠,歎息道:“不一定,拉赫洛復活死人總不是假的,也許祂真能復活龍?
起初,我便以為丹妮莉絲是通過向拉赫洛獻祭,才把龍孵出來的。
所以並沒太重視她,還允許傑妮把她帶到傳承室......
等她以展露出遠超龍靈的天賦,我才確定她就是預言中覺醒頂級血脈的人,可那時她已經得到我的冥想法...唉!”
“後悔沒有意義,我們必須把握現在!”雙頭魔班尼眸中閃過一道冷酷之色,譏笑道:
“丹妮莉絲一定想不到奴隸灣將有什麽等著她。也許不用盟軍打到彌林城下,她自己就死在瘟疫中。”
“不,六千年來,瓦雷利亞從未停止過優化血脈基因(ps),我們瓦雷利亞人除了精致似神靈的容貌,還有超凡的、幾乎不染病的體質。”傑妮道。
“可灰鱗病不一樣,那是洛恩河母親的詛咒,就和......”班尼面色陰鷙地撫摸脖子上的第二顆頭,“就像它!至高至尊的米拉西斯血統,也無法抵抗神靈的詛咒。”
“班尼,你出身高貴,但單論血脈,你沒完全資格與丹妮莉絲比。就連我,也比不上她。”傑妮淡淡道。
班尼聞言,俊美的臉蛋一陣扭曲,眸中的怒氣幾乎化為實質滴淌出來。
可他到底明白眼前之“人”的身份,壓住心中憋悶,悶聲道:“盟軍的運屍船快到奴隸灣了,我們是不是該早做準備?
真的在奴隸灣三城引發大瘟疫, 丹妮莉絲難道不好報復我們?
盟軍可以偷偷向彌林、凱淵、阿斯塔波城區水井投石人。
她有龍,能在一天之內把灰疫病患者丟在新吉斯、瓦蘭提斯,甚至瑪塔裡斯任何角落。”
“盟軍確信,她不會知道這事。”傑妮詭笑道。
“萬一被發現了呢?”
“長夏之地本就被詛咒籠罩,不會再爆發疫病。而且,你知道灰鱗病怎麽來的嗎?”傑妮道。
班尼立即回答道:“兩千年前,‘洛恩河母親’發動大洪水時神力外溢,與祂的怨念、洛伊拿人的詛咒一起,誕生出的可怕的病毒。
那種病毒,就是今日灰鱗病的源頭。”
“呵呵,既然灰鱗病兩千年前就出現了,瓦雷利亞會視而不見?或者,無能為力?”傑妮自傲道。
“啊,傳說中不可治愈的灰鱗病竟有醫治之法?為什麽一直沒流傳出去?”班尼又驚又疑。
“哼,其他人的死活與瓦雷利亞何乾?”傑妮冷冷道。
“那盟軍呢?”班尼疑惑道。
傑妮的藍眸中閃過陰毒之色,低聲笑道,“班尼,你真以為我把盟軍當成盟友了?
他們配嗎?
從一開始,他們就是用來犧牲的。
我隻想借他們的軍隊打贏這場仗,九大自由城邦、新吉斯、魁爾斯是否在瘟疫中毀滅,我壓根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