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婦垂柳擁有一雙女巫的眼睛,據說能看見凡人看不見的東西。
不知“女巫之眼”有幾分真假,但她的確很有心眼,因此被瓊恩任命為內府侍衛統領。
“你也知道珊莎是我妹妹?!”瓊恩十分憤怒,“我妹妹為何成了值得警惕的人?你說!”
“大王,你別吼我,我隻說我看到的。”矛婦身份雖低,氣勢卻十分足,一瞪眼,就大叫起來,“昨天下午你在天上試飛,托蒙德說你像王者時,珊莎夫人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
之後,我更注意到,她看耶歌蕊特肚子的眼神不怎麽友好。我覺得她對耶歌蕊特與肚裡的孩子不懷好意。”
“胡說八道!”瓊恩氣得身子發抖,“我之所以安排你帶領一群矛婦守護耶歌蕊特,就是她的建議。
她跟我說,君臨不是臨冬城,我有很多敵人,一定要保護好這個頭生子。
還是她說的,塞外自由民淳樸直爽,最值得信任,最好安排矛婦做內府的侍衛。
又是她送來幾個懂得生產的老嬤嬤,幫耶歌蕊特調理孕期疑難雜症。
還是她,教會你們如何防范敵人用陰私手段謀害孕婦與胎兒。
甚至......”
瓊恩抹了一把臉,苦笑道:“你什麽都不懂,不懂珊莎對耶歌蕊特肚裡孩子的期待。他是個男孩,叫‘艾德’啊!”
一連串的話說得垂柳也沒了脾氣。
她弱弱道:“大王,你別生氣,我......也許我看錯了。珊莎夫人面色難看,但沒什麽惡毒心思。”
“唉!”瓊恩歎口氣,搖頭不語。
他這話明著是對矛婦統領說的,其實是想讓兩個老婆打消對珊莎的敵意。
若非她們常在暗地裡說些對珊莎不利的言論,她們身邊的矛婦又如何會把珊莎看成最值得警惕的人呢?
瓦邇看出瓊恩的想法,碰了碰耶歌蕊特。
紅毛女也知道瓊恩傷了心,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叫道:“行啦,我坦白,那些話是瑪格麗夫人告訴我的。”
“小玫瑰瑪格麗?青亭島的瑪格麗·提利爾?”瓊恩面色一變。
“對,就是她,她對我說了很多關於女人的大道理。”
“什麽道理?”瓊恩連忙問。
“就是......就是我之前說的那些,還有......”紅毛女噘著嘴嘟噥道:“男人為你提供了條件,女人就要對自己好一點,要活的精致點。
男人負責打天下,女人負責騎馬陪他看遍江山美景。
有幸被雄鷹守護的女人,至少要讓自己成為白天鵝,因為麻雀無法飛到雄鷹的高度。以雄鷹的胸懷,也不會永遠滿足於低空伴行麻雀。”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瓊恩茫然了。
他還以為小玫瑰在偷偷挑撥紅毛女與小姑之間的關系,進而讓他與珊莎兄妹失和呢!
耶歌蕊特黯然道:“我是個連字都不認識的矛婦,你卻是聞名天下的北冰王。
我不想做麻雀啊,我得提升自己,不能與你拉開距離。”
瓊恩把紅毛女摟在懷裡,歎道:“我愛的就是矛婦耶歌蕊特,而不是什麽貴族白天鵝。
你別聽瑪格麗胡說八道,她沒安好心。”
“瑪格麗或許沒安好心,但她的話卻很有道理。”瓦邇淡淡道。
“是呀!”耶歌蕊特推開瓊恩,認真道:“聽了她的話,我有種眼見迷霧一朝散開的明亮感。
細細品味她的話,猶如在冰冷饑餓的長夜裡,喝下一碗暖暖的雞湯。”
“讓那碗該死的雞湯去溫暖異鬼吧!”瓊恩咒罵一句,提醒兩位夫人道:“你們要明白一個道理,
對你們有敵意的人,一定不會對你說好話。”“那你說說,她的話哪裡有問題?兄妹結婚前是家人,結婚後生了孩子,就完全成了兩家人,這句話有什麽問題?”瓦邇道。
“當然有問題,即便兄妹成婚生了孩子,也只是小家變成大家,家庭更龐大了,家人的關系永遠不變!”瓊恩沉聲道。
瓦邇冷笑,“勞勃與你父親雷加,就類似你兒子艾德與珊莎女兒丹妮莉絲的關系。
可雷加搶你母親,勞勃捶你父親時,可有想過他們其實是一家人?”
“那不一樣!”瓊恩有些詞窮了。
“有什麽不一樣?難道雷加之父與勞勃之父關系不好?四十年前,伊裡斯、泰溫、史蒂夫三人號稱‘少年三傑’,是關系最好的兄弟。史蒂夫更是伊裡斯的心腹。”
瓊恩發現自己找不到反駁的話了。
“這也是瑪格麗告訴你的?”
“她可沒這樣赤-裸裸挑撥我們與珊莎的關系。”
瓊恩用力揮動雙手,大聲道:“聽我的,今後不要再與瑪格麗聯系,忘掉她的話,盡量不要與君臨的貴婦攪合在一起,她們都不是好人!”
書友們之前用的小書亭已經掛了,現在基本上都在用\咪\咪\閱讀\\。
“女人要有獨立的空間,不能做男人的附庸。”耶歌蕊特幽幽道。
“what?”瓊恩呆了呆。
“女人有自己的交際圈,才能思想獨立;只有思想獨立的女性,才是真正完整的女人。”瓦邇道。
“這......也是瑪格麗和你們說的?”
兩女點頭,“很有道理吧?若沒了獨立的思想,連人都算不上。”
瓊恩......
......
黃昏時分,侏儒正大光明來到風暴女王的駐地。
“瓊恩沒來過?”
跟著布蕾妮進入書房後,侏儒驚訝見到一個喜形於色的風暴女王。
“什麽?”珊莎沒反應過來。
“今天下午,瓊恩沒來跟你解釋小玫瑰‘雞湯道理’的事?”
“喔,他說了。他向我保證承諾不變,還替耶歌蕊特與瓦邇道歉。”珊莎臉上的笑意有所收斂,但眸中隱約有得意之色一閃而過。
“你不生氣?”
提利昂沒看到她眼睛深處的異樣。
“當然生氣,沒想到那小濺人敢恩將仇報。”珊莎冷冷道。
“你對瑪格麗有恩?”侏儒奇道。
“你難道不知道瑪格麗在青亭島做什麽?”珊莎反問。
“模仿你。”
“是我在指導她!”珊莎淡笑道。
“她不是偷學?你們有聯系,是你在教她?”侏儒驚道。
珊莎輕輕點頭,“五年前,法則海破碎,法師的力量開始受限制,為保證風息堡野火的供應,我打算擴大風暴地魔法學院的規模。
於是,我去了一趟學城,招募魔法老師。
你知道的,學城內除了學士,還有繁星聖堂修建的修女學院。
很巧合,我見到被嬤嬤監管著做午禱的瑪格麗。”
珊莎表情複雜,“她幾乎是另一個我,遇到伊耿之前的我,墮落、絕望、心理扭曲、滿腔怨毒與仇恨,卻空有決心而沒有力量,甚至找不到人生的方向。
當年,我曾恨過她和她的家族,尤其是她的祖母,老玫瑰。
她們拿我當棋盤上的小棋子玩弄,還妄圖謀劃臨冬城(老玫瑰想讓珊莎當長孫媳婦),把喬佛裡之死推在我身上,我有理由恨她們。
可再次見到瑪格麗,我可以向聖母發誓,那一刻,我心中只有最真誠的憐憫,再無半點怨恨。”
“很可惜,你的憐憫只是一時的,後來你一定做了什麽讓她怨恨的事。”侏儒笑道。
珊莎搖頭,“她就是個白眼狼,我從沒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當時,我安慰她、開導她,給她講外界發生的事,比如正義聯盟、傳經小隊、煙海大戰、法則海崩潰等一系列的事,讓她大開眼界,讓她那與時代脫節的思想重獲新生。
僅此而已,我只是單純可憐她。
她是個精明的女人,擅於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機會。
她向我求助。
她坦言自己的不甘與怨恨。
你都不知道,那濺貨竟然敢怨恨龍女王,怨恨龍女王廢除提利爾河灣之王的爵位。”
侏儒淡淡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
——如果龍女王不是這麽強大,你也一定對她有怨氣。
“是我!”珊莎指著自己鼻子,氣憤道:“是我溫言軟語、擺事實講道理,讓她明白提利爾的爵位來自坦格利安,可她祖母卻安排學士謀害龍女王。
你想想,沒我化解她心中的怨恨,她能成為牧師?”
這次侏儒出言附和了。
“她真的該感謝你。可你幫她一定帶有某種目的。”
“開始並沒目的,之後......”珊莎遲疑片刻,問:“你了解馬圖斯·羅宛嗎?”
侏儒心中一動,道:“我父親曾說,他很慶幸高庭的主人是‘充氣魚’梅斯。
若高庭公爵能以藍道·塔利為將,以馬圖斯·羅宛為相,讓派克斯特·雷德溫統帥海軍,憑高庭的硬實力,可以橫掃四王之亂後的維斯特洛。”
“龍女王的權力欲太......”
她想說太小, 可龍女王宣布自己是神王。
珊莎卡殼了。
“如果我是她,就一定不會放任馬圖斯在河灣肆意施為。
河灣地在長夜中保留最多的人口,最多的人口代表最多的騎士,那些騎士還都經過長夜的鍛煉。
河灣還有最多、最優秀的魔法學院,那代表大聖堂之外最大的超凡勢力。
七國最龐大的丹妮莉絲環帶也在河灣。”
珊莎掰著手指頭感慨:“軍隊、財富、糧食,河灣皆第一,如果河灣被馬圖斯統一......七國之內,我的對手都有誰?
北境、西境、河間去掉,谷地隻區區一個羅伊斯,還綁在紅神國王的戰車上,而王領的米婭已在我的清除計劃中。
仔細算算,我的對手只剩多恩馬泰爾,河灣馬圖斯,所以,你明白我為何扶植瑪格麗了?
我對瑪格麗說了實話,她的存在就是製衡馬圖斯,充當河灣地的攪屎棍,。
我幫她,她幫我,雙贏。”
“唉,我服了!”侏儒深深歎息道。
珊莎不以為然地遙遙頭,“這點小手段哪值得誇耀?”
“不,你誤會了。”
侏儒搖頭,古怪道:“我佩服的不是你的權謀,而是你如此精於算計,今天謀劃這個,明天算計那個,河灣分裂了,米婭被陰死,偏偏你還成了三級牧師,聖母沒長眼嗎?”
“聖母有眼!告訴你,我又突破啦!就在今天下午,在貝勒大聖堂,當著無數教友的面,我得到聖母賜福,晉升四級大牧師,還領悟一式聖母神掌,地動山搖。”珊莎傲然道。
“法克!”椅子一歪,侏儒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