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一揮手,一位俊朗挺拔的騎士不由自主從人群中脫離。
“唐德利恩伯爵,我們又見面了。”
“是呀,又見面了。”
無旗兄弟會的初代頭領,“閃電大王”貝裡·唐德利恩感慨萬千。
“你長大了,更成為服侍陌客的強大死神,真難以想象啊!
不過,當時高尚之心的鬼魂也說,你所到之處,都會充滿死亡與鮮血。
成為死神,應該是最完美的結局。”
二丫臉有些黑。
從離開臨冬城開始,死亡就常伴她身。
跟屠夫小弟米凱玩耍,屠夫小弟死。
去了君臨,老爹連同北境士兵、嬤嬤,死絕。
被浪鴉尤倫救下,尤倫死。
加入預備守夜人的小隊,上百人的小隊死得只剩幾個人。
一群小夥伴跟她一起在河間遊蕩,一路走,一路死,隻詹德利與小胖“肉”派及時與她分道揚鑣,僥幸活了下來。
好不容易到達攣河城,紅色婚禮就在她面前開始。
與獵狗搭夥,又殺了魔山的幾個近侍,連獵狗也生死不明(原著中獵狗還沒明確出場)。
又一次孤零零之後,她去了布拉佛斯,死亡更是接踵而來。
“伯爵,你一生堅持正義,光明磊落,榮耀滿身,即便被拉赫洛復活,也從沒做過任何不名譽的事。
理論上,你不僅能上天堂,還身負大公德,將在天堂中成為聖徒。
奈何你前半生信仰七神,卻在進入河間,見識到紅神的復活神術後,放棄七神,改信拉赫洛。
異神的信徒自然無法進入七神的天堂,這也是我之前沒讓你與科斯塔等人一起升天堂的原因。”
“現在,天父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在地獄隨便遊蕩,等你什麽時候感到疲憊了,可以隨時開啟輪回轉世。
以你的功德,來世必然會有高貴的身份、美滿的家庭與姻緣。”
頓了頓,二丫歎道:“或者,你可以回到你信仰神靈的神國。”
“拉赫洛的神國還在?”眾人驚疑不定。
二丫點點頭,“既然你們來的這兒,想必也都能猜出拉赫洛的結局,祂被龍女王逮捕,之後還會在人間接受大審判,但祂應該不會死。”
“大審判......”唐德利恩嘴角抽搐,“當著眾人的面嗎?”
“嗯,全世界人民都將知曉此事,有能力趕過去的,也可以親臨現場。”二丫環視下方一眾人,“屆時可能還會需要你們中某些人出庭作證。”
“啊——”眾人驚呼,滿臉震撼。
“好強大,好手段,好狠辣!”二鹿喃喃。
“被審判過的神靈,還是神靈嗎?”唐德利恩信仰要崩塌了。
“當然,祂會被永遠關押在七層地獄,祂依舊是魔神。不過祂的神國將不再是光與火,而是影子、鮮血與岩漿,可能不會太舒適。”二丫道。
“龍女王為何不殺了祂,殺了光之王?”唐德利恩嗄聲道。
“因為拉赫洛跪地求饒,苦苦哀求,述說自己在抗擊異鬼中的功——”
“嗤!”二丫話都沒說完,唐德利恩就口噴......呃,沒吐出血來,他直接靈魂爆開。
二丫呆了呆,趕忙一道凝魂聚神的神術打過去,勉強將徘徊在魂飛魄散邊緣的閃電大王救回來。
“送我轉世去吧。”他雙眼無神,形似木偶。
“哎哎,貝裡伯爵,等等!”藍禮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哀求道:“看在咱們生前君臣之誼的份上,救救我,一百年的地獄刑罰,好苦啊!”
唐德裡恩的封地在黑港,理論上屬於風息堡的封臣,而藍禮才是勞勃親封的風息堡公爵。
不過,黑港伯爵並非風息堡公爵的傳統臣屬。
在風暴地、多恩、河灣之間,有一片蔓延數百公裡的“非常設”行政地區。
那片由山脈、沼澤與草原組成的區域,並不永遠屬於某一公國。
今天被多恩佔一片,明天河灣出現一名英主,這片區域便又成了高庭公爵的功績;後天風暴王英武,再次在此地開疆拓土......
也有可能,當地出現一名小霸王,南拒多恩,西抗河灣,北擋風暴地。
那片區域被七國人稱為“多恩邊疆地”。
知曉多恩邊疆地的奇特之處,就能理解坦格利安王朝中的某些大事,為何經常在那兒發生了。
比如,為何伊耿五世(老伊蒙的蛋蛋弟)在盛夏廳孵龍?
為何雷加要帶著萊安娜去多恩極樂塔隱居?
邊疆地靠近河灣、多恩與風暴地,卻對三國並無歸屬感,屬於七國為數不多的,王族可以插手的權力真空區。
掌控多恩邊疆地,也能隱隱鉗製河灣、多恩與風暴三國。
所以,某些英明的坦格利安君主一直投資邊疆地,王族也因此在邊疆地擁有很多產業。
也因此,唐德裡恩雖然很君子,卻對理論上的君主藍禮,並無太大好感與忠誠度。
“我生前是你的臣子,死後再無向你效忠的理由。”閃電大王淡淡道。
“君臣之誼不再,但我們間的情誼還在呀!”藍禮激動道。
唐德利恩眼神銳利,“你還敢跟我提情誼?當年我隨父親去風息堡向你納貢,你偷偷摸我......你活該下地獄!”
說到最後,他又羞又惱,都氣紅了臉。
藍禮委屈道:“那時我見你太漂亮,心中歡喜,想試試你是不是同道中人而已。
唉,也怪我年紀小,年少輕狂。
可你拒絕我後,我也沒強你不是?
不試一試,誰也不曉得自己真正喜歡的是什麽,我當年......”
“行了!”二丫一揮手,送走了唐德利恩。
“功德贈予,不可強求。”
丹米尼亞同情地看了藍禮一眼,問:“我參加了最後一戰,有沒有功德?”
“有大功德,但你也犯了弑親罪。”二丫道。
“我沒弑親!”高大少女急赤白臉道。
“你不是主謀,但你默認了本內羅的行為,功過抵消,投胎去吧!”
“詹德利,你......”面對曾經生死與共的小夥伴,二丫終究無法漠然視之。
“我也要下地獄?”詹德利喃喃道。
二丫輕輕點頭,歎道:“你被我母親拖累了。石心夫人無數次打破神聖誓言,無數次違背賓客權利。
即便事出有因,她也罪惡滔天,此時已然去了七層地獄。
你是從犯,也得在地獄待兩萬年。”
詹德利面如死灰,身子搖搖欲墜。
“從犯也要受刑兩萬年,主犯呢?”二鹿皺眉道。
“999億年。”二丫木然道。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永無出頭之日啊!”
到此時,二鹿對自己的刑期再無一絲怨言。
“哈哈哈哈哈,報應啊,報應!”瓦德·弗雷興奮大笑。
“哼,我母親有兒子有女兒,個個都能掙得大功德,她一定比你更早上天堂!”二丫冷冷道。
“我也有後代,攣河城還在。”瓦德叫道。
“‘門房’阿麗嘛,我知道,你就好好指望她罷!”二丫笑容譏諷。
“瓦德弗雷要在地獄待多久?”藍禮好奇道。
“他功德全無,罪惡卻一大籮筐,得在這點八千萬年的天燈!”
藍禮摸摸額頭不存在的虛汗,喃喃道:“我該知足了,才一百年,還隻地獄第一層。”
二鹿鼓起勇氣,再次問道:“艾莉亞小姐,我女兒希琳去哪了?”
他的聲音在發顫。
“希琳第一時間就被龍女王送去天堂。”
“天堂......”二鹿長出一口氣,身子似乎都乾癟下去。
“也好......很好!”
他很想再見她一面,又害怕見到她後,她用憎恨厭惡的眼神看他。
現在見不到人,卻知道她有個好的結局,他很失落,又莫名有一種酸澀的輕松。
......
“陛下,您看這件禮服如何?”瑪格麗興衝衝叫道。
殘陽如血,君臨沉浸在洋溢著希望的喧鬧中,紅堡陽台,珊莎女王憑欄眺望自己的王國,有些神思不屬。
“女王陛下?”瑪格麗揮手讓裁縫立在一邊,自己走到陽台,低聲道:“陛下,半個月後的夏至之日,就是您的登基大典,該試試女王冕服了。”
珊莎回頭看了眼。
那冕服有代表冰原狼的銀灰底色,點綴很多寶石與珍珠,簡約大方,卻不失端莊與華貴,與人王冠極為般配。
看來從密爾請來的裁縫大師並非浪得虛名。
換在幾天前,見到這件禮服,她一定欣喜不已,至少要對著穿衣鏡轉七七四十九圈,可現在......
“拉赫洛被審判了。”她歎息道。
瑪格麗臉上的喜色消失,凝眉道:“雖然沒去奴隸灣,但我也通過玻璃蠟燭看完了現場直播。
沒想到拉赫洛的本體是個熔岩火巨人,更想不到祂會像條狗一樣跪在龍女王腳下,還可憐巴巴地求饒。”
珊莎苦笑道:“我也想不到,但我們早該想到的。
煙海一戰,世界范圍內的魔神幾乎沒殺絕,諸神必須簽訂封神榜才能使用神王鼎中的魔力海,之後更將小山大的寒神屍體擺在戰場......”
她歎口氣,喃喃道:“她就是神王,可她怎麽這麽強呢?”
“女王陛下,有些人只能學習與仰望,注定無法超越。”瑪格麗小心翼翼道。
“我明白。”珊莎悶悶道。
沉默片刻,瑪格麗道:“陛下,您去奴隸灣的日子裡,人頭犬沒人看管, 不知跑哪去了。”
“犬舍裡的小指頭?”珊莎皺眉。
“嗯。”
“讓它去吧,我本來還想幫它解脫的,既然它跑了,就別管它了。”
“對了,君臨百姓與諸侯對拉赫洛的大審判有什麽反應?”珊莎問。
瑪格麗笑道:“普通人也就震驚一下,反正龍女王的瘋狂戰績太多。
可君臨城內的紅袍僧就難以接受了,哀鴻遍野、慘不忍睹。
本內羅當天就自-焚而亡,跟著他自-殺的紅神信徒成百上千。
幸虧聖光獨手及時出現,告訴他們,自-殺是大罪,死了會下七層地獄,呵呵呵......”
瑪格麗捂嘴輕笑,“那群紅袍僧當時就傻了,癱在地上哭嚎——連死都不能死,只能活著煎熬,太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