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嘎~~~”
漆黑寒冷的夜空,忽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龍吼,橡果廳城堡內外將士能從龍嘯中聽到歡快與激動的情緒,就像在鄉下外婆家住了一個暑假的孩子,遇到來接自己回家的媽媽。
喔,不對,孩子在鄉下都玩野了,別說歡快激動之情,甚至哭著鬧著撒潑,不肯補完暑假作業,更不願回家上學。
“老五,老實點,別吵醒軍營裡辛苦一天的將士。”
有些迷迷糊糊被吵醒的將士正心裡抱怨,就聽到熟悉的低沉威嚴的粗嘎聲音傳遍八方。
激靈靈打了個寒顫,他們清醒過來,心裡不再有半點抱怨。
是光明大護法,女王座下最強巨龍,大黑。
接著,他們又心生疑惑,老五是誰?
有些人裹著厚羊毛披風鑽出帳篷,探頭向庭院方向張望。
一顆小太陽懸浮在院子上空,沒有耀眼溫熱白光,反而像一顆小月亮。
清幽的淡白色光輝灑落殘雪覆蓋的大地,為巡邏與起夜的士兵提供微弱照明。
光之歌再次提升到一個新階段的女王隻告訴他們:光明與自由少女之光,不僅代表太陽之光,星辰與月輝也都包括其中。
雖然他們疑惑為何之前沒月光,可女王都這麽說了,他們便也替她找理由,讓自己信了。
現在,淡淡銀輝下,一條20米長的“小龍”熠熠生輝,反射釉瓷般的暗紅光輝,有一種琉璃般的透明質感,美麗極了。
“啊,又一條巨龍,紅龍!”
“看著有些弱。”
“你眼睛瞎了,這是巨龍,哪裡弱了?”
“與其他幾條巨龍相比,還真顯得有點弱。特別是大護法,算上尾巴有三十五米長? 張開嘴? 能活吞一匹馬。
更可怕的是他的氣勢,我都不敢靠近他十米以內。
昨天下午戰鬥結束? 我背著簍子在戰場撿屍體碎片時? 大護法忽然從天而降,落在我邊上? 隻淡淡瞥了我一眼,就嚇得我癱軟在雪地裡? 差點尿了褲子。”
“我也是? 我也近距離與大護法對視一眼,嚇尿了。”
“我差點尿,但忍住了,沒尿。沒想到你真尿了......”
“法克? 你一定尿了!”
“沒有。”
“有種明天你當著大家的面? 走進大護法五米內,然後盯著他的眼睛看一會,如果不尿算我輸。”
“五米太近了,我怕他一個翻身,把我碾死。”
......
將士們漸漸歪樓? 但他們的交談也訴說了一個事實:作為老大哥,大黑身上的威勢越來越重? 幾如實質,普通人甚至無法憑意志力一步步走到他身邊。
真正的七神其實是大黑? 而非丹妮,所以? 七種神職大圓滿對大黑的影響最大? 他就是一尊活在人間的神。
而且? 這位神靈不像自由城邦神那麽虛,傳經小隊獵殺的邪神,一半都進入大黑的肚皮。
吞食那麽多神靈,他的神魂之強可想而知,偏偏大黑對力量的掌控又不如丹妮強大,神魂威壓外顯,普通人敢與他對視才是怪事。
龍女王還天天在龍靈狀態下修行,大黑識海中的九色漩渦也跟著一天天成長。
所以,這是一位有龐大信仰源,有恐怖體量的神性和近乎無限魔力,以最高等火之法則為超凡根基的龍神。
丹妮甚至覺得大黑就是冰與火之歌世界有史以來最強巨龍,能超越現在他的,只有未來的他。
好吧,這想法太天真了,不久之後,她會遇到一條真正的神龍。
......
橡果廳沒有龍塔與龍巢,大黑與小白在內城,貼著城牆根休息。
這會兒小紅與小綠換班,便也老老實實趴到城牆根,不過他顯得畏畏縮縮,不敢靠近與大黑,總覺大哥氣勢太盛。想與小白親近,又被小白一瞪眼,嚇得後縮十幾米。
幾個月不見,兩位老大哥越發凶悍了。
小紅有些委屈地想。
下一刻,龍媽與他龍靈,海量夾雜奇異神性的靈質雨落入識海。
“嘶嘎~~~”小紅太暢快,太激動,忍不住揚起脖子長嘯。
“啪!”龍媽來到他身邊,一巴掌拍在小腹上,笑罵道:“就這點出息,不過一頭邪神而已。”
這語氣,就像一位媽媽對抱著肯德基雞腿啃得一臉油汙的孩子說:沒人與你搶,慢慢吃,吃不夠媽媽再給你買。
呃,七藏今天又大開殺戒,一口氣弄死了七個叫囂著要為女神復仇的舔狗神,所以,龍媽媽也有底氣說這話。
“這,這真有母神的氣息,諸神啊!母神以另一種方式開啟了第二生命。”落在小紅後背上的大烏鴉顫聲大叫。
在小紅頸脖與脊背之間,有一副翼龍骨架打造的龍鞍,其上綁著一根用夷地絲綢包裹的樹乾。
丹妮縱身一躍,來到小紅後背,解開繩索,展開淺綠色柔軟絲綢,露出一根白骨似的樹乾。
手腕粗,長有一米五,表皮光滑如灰白骨頭,頂端有拳頭大的疙瘩,生發出一叢半米長、筷子細的枝丫,上面有一片片染血手掌似的樹葉,下端還有一坨根系,用浸濕的後麻布包裹,有碗口那麽大。
長途旅行,樹葉掉了七八片,剩下的也多有褶皺,但明顯看得出,這是一株鮮活的魚梁木。
大烏鴉落在樹枝上,流淚激動道:“是母神,真的是祂。”
“不是門神,這是另一顆樹。”丹妮搖頭道。
布蘭沒有爭論,隻急切問:“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丹妮點點頭,接著跳下龍背,揮散半夜跑出來吃瓜的人群,往城堡臥室走去。
大烏鴉明亮的紅眼睛忽然暗淡,布蘭的意志進入她手中的魚梁木樹乾,就像過去無數次進入樹木內部一樣。
良久良久,等丹妮回到臥室,把樹乾放在桌面,日常冥想了半個小時,布蘭才傳來意識,從樹乾中傳入丹妮識海。
“我不回去了。”他說。
與此同時,臨冬城內,布蘭一把將騎在自己小身板上的吟哦少-婦推開,在她欲壑難填的眼神中,沉聲道:“梅拉,現在到了我兌現承諾與完成使命的時刻。
接下來我將陷入沉睡,你將我的肉身交給葉子,他們會帶我從墓窖的地縫躲入地道。
你就留在臨冬城照顧阿多,臨冬城的事務讓瓦邇打理,她是可以信任的人。”
矮小的梅拉矯健地一翻身,又壓在白斬雞似的布蘭身上,激動道:“什麽使命,什麽承諾?你不是已經把三眼烏鴉的責任交出去了嗎?”
“我曾經向丹妮莉絲發誓,用生命為她效忠一次,還記得嗎?在贈地森林,她為我治療脊椎的時候。
那時,我遨遊渾濁的命運之河,忽然生出這一莫名的覺悟,自己都還疑惑不解。
直到今天,我依舊搞不清楚事情的緣由,但兌現承諾的方式卻已然確定。”
“一定要拚命嗎?”梅拉臉蛋蒼白,眼神哀傷。
“這也是我的使命,拯救世界是三眼烏鴉的使命!當三眼烏鴉自身無力完成拯救世界的任務,保護並幫助救世主,就變成我們的責任。”
布蘭留下這一句,又吻去妻子臉頰上的淚水,還起床去隔壁臥室,默默看了健壯的像小牛犢子的阿多·史塔克一會兒,才又回到床上,躺好,失去意識。
最後一刻,他莫名其妙輕松了很多。
原來,做男人好累!
這次若不死,就當長期休假啦!
......
魚梁木中屬於三眼烏鴉的意志漸漸匯聚,丹妮驚訝萬分,“你要在這顆魚梁木中安家?”
“暫時在樹中定居。”布蘭歎口氣,解釋道:“進入樹乾後,我嘗試進入時間之河,很成功,然後心中有所明悟。
您會需要我拚命一次,我能通過這顆母神開啟第二生命的魚梁木幫到您。”
“為什麽要為我拚命?你在時間之河看到了什麽?”丹妮奇怪道。
“我什麽也沒看到,但我預感未來某一天,陛下會遇到危險,然後需要我拚命。”布蘭道。
“進入這顆樹後,你如何拚命?”丹妮越發疑惑。
“難道陛下指望我那瘦小的身子揮舞大劍,為您上陣殺敵?”布蘭沒好氣地說。
丹妮握住魚梁木樹乾,輕輕揮動幾下,木然道:“難道我今後要像個蠢貨一樣,隨身攜帶一顆魚梁木?”
“蠢是蠢了點,但能幫您逆轉戰局,說不定某一時刻還得靠它救命呢。”布蘭道。
“它能做什麽?難道樹界降誕?”丹妮拿著魚梁木左看右看,還試著輸入神力,把神魂沉進其中。
魚梁木不吸收神力,倒的確是神力的優質導體,做成法杖與魔法劍會有奇效。
裡面多了個布蘭,神魂進入樹乾的過程也不顯擁擠。
丹妮能感受到布蘭龐大的意志填滿魚梁木撐開的一小片時間之河,他還在死命向四面八方“挖河”。
就像在一間空寂無垠的黑暗房間,一隻小蜘蛛用放射銀色光輝的蛛絲編織一小片蛛網,現在,小蜘蛛來到蛛網邊緣,拚命吐絲,希望把蛛網往無盡黑暗空間蔓延。
“陛下,在您看來,時間是什麽,一條線性的河?”布蘭道。
“難道時間不是線性的?”丹妮反問。
“時間是人為定義出的概念,在沒有物質、沒有意識的虛空, 不存在時間的概念。
某一刻,你覺得時間好難熬,仿佛時間變慢了;而同一時刻,另一人正在經歷人生最歡快的時刻,只希望時間在這一刻永恆,他會覺得時間過得非常快,似乎時間加速了。
兩個人,同一時間,對時間流速有不同感受,那麽對時間之河本身而言,它是加快還是變慢呢?”
“沒有變化,快慢都是人的幻覺。”丹妮道。
“可時間的定義就由人得感受而來,人覺得它快,那它就真的快。”
“這不科學。”丹妮皺眉道。
三眼烏鴉當然懂科學。
“我們的世界並非由純粹的物理規律構建而成,所以,思考問題太過科學,反而不符合科學的研究精神。”
丹妮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