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騎士大人送丹澤爾的金龍,也虧得丹澤爾信任龍女王,長夜到來前就囤了一大批糧食。”
“哪有一大批。”丹澤爾搖頭,“早知道長夜是真的,我們壓根不用花三個金龍買這棟房子,現在房價暴跌,虧慘了。”
“嗚~嗚~嗚~~~”忽然,屋外傳來渾厚的號聲。
“三聲......”兩個男人相顧駭然,“異鬼攻城!”
號聲越發急促,街道上還有士兵急迫的呐喊聲。
“快,趕快吃飯,我們三個都加入了教會武裝,八成也得參加守城戰。”老人急切說道。
“吃飽肚子,至少能做個飽死屍鬼。”
老嶽父還真沒猜錯,半小時不到,就有城邦守衛沿街大喊:“異鬼來襲,沒有教會背景的成年男子,去城牆守備隊報道;有教會背景的,趕緊到各自掛靠的教會報道,剩下的老人、婦女、孩子也去教會安排的庇護所。”
老嶽父打了個飽含肉味的鹹嗝,立即閉上嘴巴,將肉氣咽回去,又趕忙抓一把松針往嘴裡嚼,一邊嚼一邊問女婿,“現在怎麽辦?咱們一家人,入了三個教,孩子跟誰走?”
“不對勁,這次恐怕不是小打小鬧。”丹澤爾也在嚼嫩黃帶綠的松針,面色凝重道:“要不,你們帶迪娜與詹姆去大聖堂?”
漢娜皺眉道:“我入了紅神教,父親入了大地與海洋神教,每個星期都從教會領取一公斤的麩皮面,今天若不去點卯,只怕今後再難領到救濟糧。”
鱷神雖然死,但祂的教會還留著。作為潘托斯城邦守護神存在多年,大地與海洋神教還是最富裕的教會。
而且,鱷神雖死,很快又有邪神效仿龍女王之故事,聯系到信仰大地與海洋神教的王族,雙方媾和,達成一項雙贏的協議:王族允許邪神鳩佔鵲巢,邪神保佑王族平安無事。
而丹澤爾一家之所以加入不同的教會,倒也不全是為了多領取一份救濟糧。
紅神是貿易城邦主流信仰,丹澤爾過世的老嶽母一直信仰紅神,之後漢娜也加入紅神教會。
老嶽父屬於老派的潘托斯人,信仰本土神靈,也即是大地與海洋之神。
丹澤爾就不用說了,他出生在風暴地,還一直為塞爾彌那樣的虔誠信仰七神的貴族服務,當然也從小信仰七神。
七藏在潘托斯建立聖堂時,丹澤爾就是第一個去做祈禱的信徒,甚至拒絕瓦裡斯的賞金,自願擔任五毛黨,拉攏一批安達爾族裔的街坊鄰居,去給新開張的大聖堂捧場。
後來七藏離開潘托斯時,還親自為丹澤爾洗禮,將他轉職成星辰武士。
呃,星辰武士就是窮人集-會與乞丐軍的官方稱呼。
只有具備本地戶口和登記在冊的教-徒證明,才能從教會領取微量的救濟糧。
不過,七神教-徒沒法領取救濟糧。
因為大聖堂新成立,沒能提前儲糧,也沒門路購買糧食。
事實上,教皇丹妮還曾頒布法令,禁止教會從民間收購糧食。
當然,七神教會也有養活信徒的招數,修士會學奴隸灣,組織信徒搞大長夜生產:去城外伐木取柴、刨樹根、擼樹葉子,召喚小太陽去海洋捕魚。
今天早晨,丹澤爾便加入乞丐軍的隊伍,去城外剝樹皮,一直到下午兩點才回家。
與別家相比,丹澤爾一家已經算中上階層了,可一旦放棄老嶽父與老婆的教會救濟糧,他們的生活必然下降一個檔次。
“放心吧,紅神會保護我的。”漢娜看著神情掙扎的丈夫道。
“孩子......”丹澤爾咬咬牙,
把男嬰從妻子懷裡奪走,道:“詹姆由迪娜照顧,隨我去大聖堂。就算潘托斯淪陷,異鬼也別想進入七神榮光之所。”
漢娜還想爭辯,老嶽父拉住了她,低聲道:“諸神的事咱們不清楚,但有一點確信無疑——聖母是最強神靈,遠超光之王。”
“拉赫洛與諸神組建聯盟才能對付龍女王,而龍女王只是聖母的一個信徒。”老人很睿智地說。
漢娜被說服,依依不舍看了繈褓一眼,開始給自己披上打補丁的淡黃衣袍。
在紅神寺廟,只有能代表紅神並具有超凡天賦的大和尚,才算紅袍僧,紅神祭司學徒為橙色袍子。
黃袍為神廟侍者,是橙袍與紅袍的仆從。
不過,黃袍也算有事業單位編制了,屬於正式工,端鐵飯碗。
體制內的員工,比野和尚強太多。
丹澤爾也給自己套一件破皮甲,披上乞丐軍的灰色亞麻袍。
走出家門,才發現街上已燈火輝煌,全城的火把、火炬、火盆都點上了。
似乎要憑這些星星之火恐嚇寒冷與黑暗的怪物?
穿過雜亂慌張的人群,丹澤爾左手抱兒子,右手牽女兒,七拐八繞,迅速來到城市中央的大聖堂。
看到聖堂穹頂照耀八方的聖光塔,他和周圍所有人一樣,莫名松了一口氣,腳步放慢,不再驚慌。
女兒抱著弟弟,在老嬤嬤的吆喝聲中,與一群老弱婦孺走進聖堂後院的地下室,丹澤爾領取鐵劍與龍晶長矛,找到哈根大主教。
他將擔任主教大人的護衛。
嗯,丹澤爾政治成分好、履歷漂亮(先後服侍過龍女王與七藏),很受現任大主教信任。
在潘托斯,贖罪卷分出去不少,但七神的真正信徒並不多。兩百個戰士之子,五百乞丐軍。
戰士之子中,還有三十個來自維斯特洛,十名教會聖騎士,二十名義勇團騎士,都是一等一的精銳。
“哈根主教,親王希望您能駐守東城門,防禦從瓦雷利亞大道過來的屍群。”
很快,王宮侍衛快馬加鞭來到聖堂,遞給大主教一份委任狀。
“異鬼就是從東邊過來的。”一名聖騎士皺眉道。
侍衛尷尬一笑,靠近哈根修士,低聲道:“主教大人見諒,各位親王也知道東城門最危險,但整個潘托斯,就你們力量最強。”
“加上全是平民的乞丐軍,我們才七百人。”哈根歎道。
侍衛來自王族旁系,知道些高層才曉得的隱秘,苦笑道:“七神教會有您,有十名牧師,十名聖騎士,足足21位超凡巨擘,比其它教會強太多了。”
“巨擘......”哈根嘴角抽搐,“過譽了。”
想不到他一個貝勒大聖堂的二級牧師,竟也有成為超凡巨擘的一天。
而且,除了他之外,潘托斯聖堂的聖騎士與牧師都隻一級,屬於教廷中的邊緣角色......
侍衛敬畏道:“是您太謙虛了。最近一年,潘托斯的超凡者聚會,有一半都由您麾下的內馬爾牧師主持。
只有公認最強大的超凡者,才有資格主持超凡聚會,大家都知道。”
當年龍女王想參加超凡聚會,還被人嫌棄。到了今天,她小弟的小弟的小弟,卻成為超凡大佬,開始主持超凡聚會。
超凡聚會可不是比名氣,更沒法憑一招“接化發”成為宗師,那都要進行實打實的魔力與超凡知識大比拚。
全方位的比試,南郭先生與保國·馬沒法渾水摸魚。
哈根瞥了眼邊上神色肅穆的白袍牧師內馬爾。
那家夥的牧師水平並不高,但早年做過博士——裸街博士之一,因為是博士中罕見的七神信徒,被大-麻雀留在大聖堂懺悔贖罪,後來果成牧師——因為超凡知識非常豐富,被大主教安排去潘托斯超凡界揚名立萬。
如今看來,效果似乎還不錯?
不過哈根更希望內馬爾能拉攏一批超凡者皈依七神。
超凡牧師實力更強。
他麾下的十名牧師,有一半來自龍女王的皇家法師團。
那些家夥都是精熟貿易城邦事務的老油子,所以才被派遣到潘托斯。
不過,超凡者牧師與維斯特洛本土牧師還是有些隔閡的。
超凡牧師都知道聖母底細,偏又沒法對七國的牧師同僚細說,隔閡自然而生。
......
最終,哈根大主教還是接受了親王的委托。
等他們登上城牆,屍鬼大軍已經進入城牆一公裡范圍內——潘托斯人在城外建有哨卡,吹響三聲號角時, 屍鬼距離城市還有二三十公裡。
黑暗中,異鬼騎著巨大的冰蜘蛛與復活的死馬,從雪原中走來,手持薄如刀片的寒冰之劍。
有哨卡預警屍潮的戰士逃出來,哭叫著,駕駛雪橇向城門方向疾馳,然後被屍鬼馬追上,冰劍劃動......
它們屠殺眼前一切生靈,人類與雪橇犬。
下一刻,亡者復活,加入異鬼身後密密麻麻、宛若移動毛毯的屍群。
“完了,這次不是小規模屍鬼襲擾,數量超過百萬,沒有軍隊可以抵抗它們!”丹澤爾手腳發涼,呻-吟般呢喃,“我早該想到的,科霍爾兩個月前淪陷,隔壁的潘托斯怎能幸免?
這支屍鬼大軍一定是從科霍爾過來的,沿著瓦雷利亞大道,一路通順。”
“不,屍鬼大軍從諾佛斯過來得,科霍爾與潘托斯之間還隔著諾佛斯。
半個月前,諾佛斯淪陷,整個城市連同周邊的村鎮,超過兩百萬人死亡。”
丹澤爾偏頭看去,卻是聖騎士亞瑟·埃洛爾,一名來自風暴地乾草廳的青年爵爺。
嗯,伯爵家沒繼承權的幼子。
丹澤爾老家豐收廳,就在乾草廳隔壁,早年還遠遠見過亞瑟老爹幾次。雖一個爵爺,一個是耕田農夫,可到底是老鄉,兩人關系一直不錯。
“諾佛斯也淪陷了?”丹澤爾嗓子發乾。
“厄索斯大陸,除沿海貿易城邦,內陸城鎮幾乎全部淪陷。根據龍石島傳來的消息,隻最近半年,從狹海到玉海,死亡的人類就超過兩千萬。”亞瑟神色凝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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