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倫?”巴利斯坦若有所思,“他現在似乎控制了瑟曦。”
“不止是瑟曦,禦前議會,紅堡,我的獅盔軍,乃至整個君臨,都在他的掌控中。”詹姆痛心疾首,難掩悲憤。
“獅盔軍全部來自西境,由泰溫公爵親手打造,中高級軍官皆為蘭尼斯特,怎麽可能也落入攸倫掌中?”老巴難以置信道。
詹姆苦笑道:“此時獅盔軍的統領是提圖斯·培克,我的表妹夫。本來很可靠的,但......
唉,他上次在龍石島被俘,丹妮莉絲開出5000金龍的贖金。
那是一筆前所未有的巨款,我想不起來還有誰比他的贖金更貴,喔,假太子伊耿的贖金遠超提圖斯。
可我那表妹夫只是個爵士,不是國王。”
老巴有些尷尬,龍女王當年的確做得不太地道。
“女王陛下很生氣,龍石島是坦格利安的族地,偏偏培克爵士冥頑不靈,不肯的大軍臨城時投降。
其實她開那麽高的贖金,只是為了讓培克爵士支付不起,然後逼他披上黑衣去守長城。”他解釋道。
“還真不如他去當守夜人。”詹姆歎息一聲,繼續道:“無論如何,培克家支付不起五千金龍的贖金,只能借貸。
本來嘛,等到我叔叔執政時,已經答應會由蘭尼斯特來幫提圖斯家族兜底。
可瑟曦不同意,她恨提圖斯無能,恨他讓她丟臉。
鐵王座打下龍石島耗時幾個月,死了幾千人,他卻連一天也沒能堅持住,更沒對丹妮莉絲造成什麽損失。
後來,我叔叔去世,瑟曦重新攝政,提圖斯不得不背負高額的債務,全家艱難度日。”
“一個欠債的人,還心懷怨恨,太容易被收買了。”老巴若有所思。
“不僅如此,提圖斯是河灣貴族,如今高庭被鐵民攻陷...鐵民勢大,蘭尼斯特卻日漸凋零,提圖斯知道權力遊戲第一準則——永遠站在勝利者一邊。”詹姆又道。
“可瑟曦為何將獅盔軍交給提圖斯呢?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對他做了什麽?”老巴疑惑道。
詹姆神色複雜,“她比較...盲目自信,在她心中,似乎無論她做了什麽,別人也不該改變對她忠誠。
就像那個密爾來的坦妮婭,上次已經背叛過她一次,現在竟又被她招回紅堡,成為大內總管。
坦妮婭也是攸倫的人了。
還是那句老話,要想讓下屬保持忠誠,你可以笨,但必須始終在權力的遊戲中保持勝勢。
沒有遊戲玩家願意失敗,
可惜,瑟曦不僅笨,還怎麽看都像個失敗者,蘭尼斯特近些年也一直在失敗。”
老巴不想在詹姆面前評價瑟曦,轉而問:“提圖斯只是獅盔軍統領,中層軍官應該還忠於蘭尼斯特吧?”
“除非提圖斯願意配合我,用計拿下鐵民與攸倫,否則君臨必然會有一場血腥內戰。
攸倫固然不好受,但蘭尼斯特一定會死絕。
上次與黃金團一戰,獅盔軍已經被攸倫坑殺大半主力,現在完全不是鐵民的對手了。”詹姆無奈道。
“你當年為何突然消失呢?如果你一直在君臨,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老巴疑惑道。
詹姆垂下眼簾,含糊其辭道:“我在完成早年做下的一個承諾,而且我在君臨也沒用,瑟曦不聽我的。”
——瑟曦是個撒謊不眨眼的爛婊-子,就我所知,她和藍賽爾、凱特布萊克兄弟,甚至月童上-床。
不知為何,這幾年他一回憶起瑟曦,耳邊總會響起侏儒弟弟詛咒般的嘲笑。
是呀,現在已經證實,她的確與表弟藍賽爾,與凱特布萊克兄弟上過床,那麽月童也是真的了?
詹姆心中絞痛。
他為愛情付出一切,最終卻得到了什麽?
見他神色暗淡,巴利斯坦便又換了個話題,“你的腳是怎麽回事?”
“瘸了,你看不見嗎?”
“我知道它瘸了,可為什麽會瘸呢?”
“幾個月前我就回君臨了,那時我就想著,先通過密道進入紅堡乾掉攸倫,讓一切都回到正軌。”
詹姆看著震驚瞪大雙眼的老巴,無所謂地笑了笑,“沒錯,喬佛裡、彌賽菈、托曼都是我的孩子,你可以咒罵我亂-倫。
但我想告訴你,你都不知道勞勃能活到被野豬拱死是多麽不容易。每次他上瑟曦的床,其實都在七層地獄門口徘徊。
我連勞勃都不能忍,難道會允許一個鐵群島來的雜種肆意玩弄她?”
“然後呢?你被侍衛發現,或者,被攸倫打敗了?”老巴皺眉問。
“唉!”詹姆閉上眼,仰天長歎。
這一聲歎息包含太多憋屈與心酸,聽得老騎士莫名悲傷。
“怎麽了?”他輕輕問。
“我壓根沒能到達紅堡,剛進入密道沒多久,就幸運地踩中一隻捕獸夾。
捕熊用的巨型夾子。
那一刻,左腿骨就像餅乾一樣松脆。上次斷手都沒那麽痛,痛得我慘嚎一聲,就暈了過去。”
“你說,幸運?”老巴莫名其妙。
“沒錯,如果你知道密道裡還有殺人坑、野火瓶、見血封喉的毒箭,就明白踩中捕熊夾也算幸運了。”詹姆髒兮兮的胡子臉上還真露出幾分慶幸之色。
“我都不知道紅堡密道這麽危險,聽說瓦裡斯常常走,提利昂也走過幾次。”老巴疑惑道。
“唉,瓦裡斯也被捕獸夾夾斷腿啦!他比我更慘,我暈過去沒多久,就被他救了,他當日卻是在密道深處嚎叫了兩天兩夜。”
想起瓦裡斯的遭遇,詹姆心情好了很多,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誰埋的捕獸夾?”老巴問。
“提利昂離開後,我叔叔凱馮就讓人在密道內埋捕獸夾,挖陷坑。瓦裡斯中招後,變本加厲,布置了更恐怖更密集的陷阱。”
“你本該成為亞瑟·戴恩,結果卻以最不名譽、最沒價值的方式丟掉手和腳,這是七神對你背誓的懲罰。”
老巴藍眼中有淺淺的惋惜,語氣卻非常冰冷。
“狗屎!如果七神有靈,就該讓我身體健全,心想事成,無病無災一輩子。你都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詹姆揮舞木棍似的無手右臂,憤怒咆哮。
老巴正色道:“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麽,都不該殺死自己保護的國王,你玷汙了白騎士的榮譽,也讓七國追求榮譽的騎士失去信念。
你該明白,白騎士乃七國所有騎士之代表,是他們行為之標杆。
作為白騎士,你以最惡劣的方式背棄誓言,毀掉的不僅是白騎士和你自己的名譽,維斯特洛所有騎士的信仰也被打破。”
白騎士之於普通騎士和維斯特洛,猶如儒家聖人之於儒生與古天朝。
“幾年沒見,你口才增長不少,”詹姆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老騎士,“當年你只會嚷嚷,讓我脫掉白袍,換上黑衣;現在,幾句義正辭嚴的話,就把整個維斯特洛的墮落,都歸咎在我身上,厲害,佩服!”
“我不想與你扯皮,臨冬城不需要一個失去右手與左腳的廢人,你走吧。”老巴轉過頭,擺手道。
“廢人?”詹姆眼神憤怒,“也許咱們能找個寬敞點的地方練練。”
“你以為我老得拿不動劍了?當年你沒斷手,沒成瘸子,難道是我的對手?”老巴冷笑。
“呵呵,咱們去試試吧!”
......
“那家夥這兩年也不知去哪了,竟練得一手犀利無比的左手劍。我覺得他還能打,才帶來臨冬城的。“
兩天后,老巴面向龍女王解釋道。
“來就來吧,總算他也代表了西境蘭尼斯特。”丹妮攤開右手,把一團燒“崩潰”的森林之子靈魂收回信仰之池,手一翻,又一隻渡鴉落在掌心,烈焰升騰,繼續灼燒。
這幾天陸續有不少人乘翼龍來臨冬城,但她都沒去接見,連門都沒出,一隻待在客室城堡修煉。
一心二用,一邊燒烏鴉感悟火中創生,一邊與長城下的小金龍靈,進入那處“世界之源”修行風之歌。
兩百多隻烏鴉已經燒過一遍,她多了五十三隻火精靈,目前正在將剩下的烏鴉燒成生命印記。
上次燒阿福,用了大半個月。這次一百多隻輪流燒,估計也會在一個月內燒完。
那時,也許她能多幾十隻風精靈?
丹妮很期待, 也很沉迷自己的修行,故而對臨冬城的閑雜事兒並不關心。
見龍女王對詹姆到來的消息如此反應平淡,老巴踟躕著道:“詹姆想見您一面,為了蘭尼斯特,也為了彌賽菈。”
“彌賽菈?”丹妮眉頭一皺,無奈點頭,“你帶他過來。”
詹姆此時已經煥然一新,梳著中分頭的金發打理的油光水滑,面頰也刮得乾乾淨淨,額上的抬頭紋與眉眼間的皺紋也隻為他增添一分成熟沉穩的、屬於成功人士的氣質。
雖然他活的很失敗,但長得的確挺成功的。
“你膽子真不小,敢來臨冬城,還敢來見我。”丹妮淡淡道。
詹姆拖著瘸腿向龍女王行了一個禮,才抬頭認真端詳眼前的女人,銀發紫瞳、精致五官,他並不在意。
讓他驚奇的是她的氣質,都沒有霸氣外露,反而有種完全不該出現在坦格利安身上的沉靜、深邃與神秘。
——坦格利安就該像野火,狂暴熱情,感情外露,不一定能觸動別人,卻一定要先把自己感染了。
“抱歉,丹妮莉絲陛下,作為殺掉女兒父親的凶手,特別是我現在也成為一名可憐女孩的父親,我感到萬分愧疚。
但我殺的還是一位國王,一位絕望到失去人性與理智的國王。
我不後悔,也敢坦然面對除你之外的任何人。”詹姆藍眼中有一分真誠的愧疚,剩下的卻全是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