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平地卷起一圈狂風，坑底上百根火炬忽而上躥七尺火苗，幾乎撩到坑上探頭下望馬人的發辮。

　　一陣驚呼後，火苗又往下一縮，纏繞為一根套馬索，把激動大罵的血盟衛環繞一圈。

　　偏偏火環隨著馬人移動，只有灼熱感，卻不會燒到他們。

　　卡麗熙身邊火盆更是騰起一片紅炎，組成一面紋理清晰的火焰城牆，把她和三個血盟衛護在中心。

　　“巫魔女！”馬人杏仁眼驚恐顫抖，尖著嗓子，喊破了音。

　　波諾鼻尖距離火環只有一寸，濃密的鼻毛似乎被烤的曲卷焦糊。

　　額間滑下一滴冷汗，他一動不動，嘶聲低吼:“丹妮莉絲，這裡是馬王城，聖母山下，馬人的聖地！你要幹什麽?”

　　多希卡林也目光凌厲望過來，似乎要大聲斥責。

　　丹妮不想和老嫗扯皮，趕在她們發作之前，“啪嗒”打了個響指，所有亮紅色火環化為嫋嫋青煙，飄散在夜空。

　　她笑著擺手道:“別激動，只不過我的血盟衛說了實話，而實話總是那麽讓人難以接受。

　　大家火氣上湧，我擔心你們做了衝動的事，然後被我傷害，故而用火圈給大家降降火。”

　　這番話聽起來像歪理邪說。

　　可剛才的火圈證明他們若衝動，受傷的也必然是他們自己。

　　恐怖的火魔法，也的確讓怒火衝衝的他們如墜寒淵，一下子清醒過來。

　　卡麗熙說了一點兒也不像實話的大實話，可實話總那麽讓人難以接受......

　　呃，這還是她說的，也是實話。

　　一眾卡奧幾乎要憋屈到吐血。

　　獨眼老嫗瞪著黑眼，使勁跺拐杖，嘶吼道:“這裡是馬人的聖地......”

　　丹妮打斷她，道:“是呀，這裡是祭祀之地，當然能使用超凡之力。”

　　老嫗被噎得老臉漲紅。

　　的確，祭祀之地就該向神靈祈禱，肯定涉及超凡之力，卡麗熙的火巫術並不犯規，反而她這個大祭司，似乎不會巫術啊！

　　呃，很尷尬，現場諸人中，竟是丹妮最有資格登台祭祀。

　　“諸位卡奧牢記，在聖母山下，大家為同一血脈的兄弟。老嫗要開始布置祭壇，可不許再爭吵了。”她只能這樣混弄過去。

　　莫索老卡奧嘟囔道:“我們也不想爭吵，可丹妮莉絲在鈴鐺數目上作假。

　　真正的馬人從不偽造鈴鐺數量。

　　她把狡詐的落日之地人(維斯特洛人)的習俗帶到聖城來了，沒資格發起‘卡奧之卡奧’的挑戰。”

　　今晚的祭祀，只有一個目的:向諸神尋求啟示，是否會誕生“卡奧之卡奧”。

　　也即是，丹妮提議的“卡奧之王挑戰”，到底要不要舉辦?

　　理論上，任何卡奧都能要求挑戰“卡奧之卡奧”——只要他不怕死。

　　但這裡有個前提，丹妮必須獲得卡奧的資格。

　　原本，這個資格早已得到多希卡林與所有卡奧認可。

　　現在，因為鈴鐺數量的問題，她的資格反而受到質疑。

　　就如老莫索所言，馬人有一是一，他們視鈴鐺數目與辮子長短為榮耀象征，卻從來不會作偽。

　　“短短三四年，你為何弄出這麽多鈴鐺?”獨眼老嫗皺眉道。

　　她心裡也在埋怨:我都準備讓你發起挑戰了，你還鬧么蛾子幹啥?

　　阿戈道:“多希卡林，你都不知道卡麗熙多努力......“

　　“咳咳，沒多努力，只是機緣巧合，巧合！”丹妮輕咳兩聲，打著哈哈道。

　　“努力”也被某些小鮮肉玩壞了，她可不想被貼個“不知在背後多努力”的標簽。

　　“剛才你身邊的小崽子說，一顆煙黑瓦鋼鈴鐺代表一位神靈，可你頭上七八顆煙黑鈴鐺，難道你戰勝了七八位神靈?”

　　波諾自覺抓到一個巨大的破綻，笑得很得意。

　　“少見多怪！”

　　拉卡洛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掰著手指頭數道:“不朽者、鼠廚師、蟹王、刀鰍王、貝勒裡恩(羊蛋的紅龍)、蝙蝠精、蜘蛛精，還有三眼烏鴉，要麽被卡麗熙打敗，要麽被打死。

　　這就十個瓦鋼鈴鐺了。

　　可想而知，卡麗熙滿腦殼後的鈴鐺質量多高。”

　　嗯，鈴鐺是姬琪與伊麗準備的，而拉卡洛與兩女有一腿，故而比丹妮更清楚每顆鈴鐺的來歷。

　　不過他說的是實話，現場卻幾乎沒一個馬人，也沒一個多希卡林相信。

　　“這個馬人瘋了！”有卡奧指著拉卡洛道。

　　“他說的都是什麽啊，蝙蝠精，蜘蛛精，三眼烏鴉......我聽都沒聽過。”

　　“肯定在說謊，我走過厄索斯大陸所有城邦，見證諸多神靈的廟宇，可他口中大半神祗，連名字我都沒聽過。”老莫索萬分肯定地說。

　　馬人議論紛紛，皆表示不信，但這一次他們沒再大肆嘲諷。

　　但也有幾個卡奧剛從上洛恩河回來，此時與自己的血盟衛相視一眼，皆面色凝重。轉而看向丹妮眼神，也變得驚疑不定起來。

　　幸好，獨眼老嫗也知道洛恩河之變，顫聲問:“你真殺了蟹王?”

　　“這還有假?能把這個土坑蓋住的蟹殼，就在阿斯塔波碼頭放著呢，見過它的人太多了。”拉卡洛道。

　　“啊，傳言是真的，她真的殺了蟹王！”立即有卡奧失聲驚呼。

　　老嫗深深看了丹妮一眼，不再糾纏鈴鐺的事，直接安排人開始擺放祭祀用品。

　　其他馬人，包括波諾，也都蹙眉沉思，無聲的承認了丹妮鈴鐺的成色。

　　——與一位神靈相比，他們所有人的鈴鐺都如馬糞般一文不值。

　　很快，負責伺候老嫗的太監抬來一隻巨大的青銅火盆，足以放下一口大肥豬。

　　接著，太監們把一捆捆淺紫色的乾草丟入盆中點燃，煙霧嫋嫋，騰空而起，直衝滿月。

　　頃刻間，濃鬱的草香彌漫整個土坑，丹妮眉頭一皺，這味道......

　　不等她弄明白草煙的效果，一個大肚皮的胖太監托舉一隻半人高的野牛號角，吹奏出低沉悠長的號聲。

　　那群多希卡林各持一隻青銅鈴鐺，搖動出一陣宛若鳥鳴的奇異脆音。

　　她們嘴裡吟唱古老的祝詞，圍繞巨大火盆跳一種蠻荒的、令氣氛莊重的祭祀舞蹈，敞開的彩繪皮背心下，醃黃瓜一般的ru房來回晃動，閃爍油亮的汗光。

　　丹妮看著眼前的景象，嗅到青草的芬芳，意識竟有一瞬間的迷糊，然後她反應過來:沒有魔法與靈魂之力的波動，這煙是一種迷幻劑！

　　mmp，她小瞧這群多希卡林了，人家也有護道之技啊！

　　也許，祭壇設計成土坑模樣，就為了方便灌迷魂煙?

　　濃煙漸消，老嫗們也許天天聞，抗性高，第一個從“請神”的恍惚狀態中清醒，吟唱聲逐漸降低，最終停下祭祀之舞，退到一邊，徹底安靜下來。

　　隻留獨眼老嫗面對柴火熄滅、塵煙飄飛的青銅火盆，合上她的黑眼，穿梭時光之河，瞥向未來——現場馬人的想法。

　　連阿戈三個也被唬住，瞪大杏仁形狀的黑白分明的眼睛，屏住呼吸靜等老嫗預言。

　　在這個幾千上萬人的大會場，丹妮竟聽到幾百米外，聖山上的鳥啼，聽到旁邊子宮湖湖水輕柔拍打堤岸的聲音。

　　她抬頭向四周看去，包括波諾與老油條莫索，都雙拳緊握，神情緊張。

　　這......

　　到底是多希卡林的護道技太強，還是馬人太單純好騙?

　　正胡思亂想著，老嫗猛然睜開獨眼，神色震驚向她看了過來。

　　老嫗嘴唇在哆嗦，眼神驚恐，似乎十分畏懼丹妮。

　　“我，我看到了她的臉，是你！”老嫗瑟縮著身子，枯枝一樣的右手指向丹妮。

　　丹妮也被唬住了，這不像表演啊！

　　還是說，這位老戲骨是體驗派的演技之神，完全帶入角色，自己也信以為真?

　　“是她！”幾個年紀最大的老嫗上前一步，指著丹妮道。

　　呃，還有群演?

　　不過這氣氛烘托的非常好，丹妮雙手緊握椅子扶手，身子前傾，面色凝重......努力讓自己有騎著世界的駿馬的樣子。

　　“她的馬迅疾如風，身後的卡拉薩覆蓋整片大地，她將帶領馬人戰勝黑暗，為世界帶來永不終結的長……咦，我在說什麽呀?”

　　獨眼老嫗用尖細的嗓音喊了一陣，突然愣住，神色疑惑的喃喃自語:“不對呀，為何她的預言與其他騎著世界的駿馬不一樣?”

　　因為她的聲音太小，除了風神丹妮能從風中聽到她的話，其他人都以為她在念咒。

　　丹妮肅然的表情差點維持不住，不過也越發奇怪， 那老虔婆，似乎真不是偽裝......

　　蹙額想了一會兒，老嫗乾脆不再提預言中的事，直接宣布道:“卡麗熙騎著馬，她將成為騎著世界的駿馬！”

　　“她是騎著世界的駿馬！”所有多希卡林指著丹妮，一起高喊。

　　眾卡奧面色劇變，土坑上的馬人先是面面相覷，接著應聲高呼:“騎著世界的駿馬！卡麗熙，騎著世界的駿馬！”

　　聲音如海浪，一波波向外圈蔓延開，頃刻間，聖母山下都充斥著“騎著世界的駿馬”的呼喊。

　　“又來了！”

　　兩公裡外，城東集市的一間酒館，在馬王城住了近五年的斑馬人老板沒好氣的嘟噥道:“馬人想騎著世界的駿馬都想瘋了，幾乎每年都要來一次。”

　　“也許這次不一樣，聽說是龍女王。”旁邊有酒客道。

　　“哼，幾年前我見過她，那時馬人都在為她未出生的兒子歡呼，稱其為騎著世界的駿馬，可現在呢?”斑馬人老板不以為然道。

　　“轟隆隆！”這時，門外忽有快馬奔來，數不清的騎士沿街道奔馳，大喊:“明日清晨，子宮湖畔，第一女卡奧，挑戰卡奧之卡奧，聖湖向馬王城所有人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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